“不知道是不是某種錯覺, 我總覺得寧芙你特別心急，總擔心月末伏爾甘節的慶典上, 安士白又出來惹是生非……可是，我們警署也按照你的提示, 在港口區部署瞭許多警力，提前做好瞭萬全的準備啊？”

“安士白頭上的保護傘被議長打壓自顧不暇，沒法再為她的違法行為提供掩護，辛苦發展過來, 助其竊聽機密的接線員們也紛紛下崗, 安士白與其手下的爪牙被拔，大不如前, 我們完全可以按部就班地慢慢通緝抓捕，不用冒著被打擊報複的危險蠻幹硬幹……”

巴德總探長的確是一片好心，但這片好心寧芙也確實是無福消受。

該怎麼說呢？

巴德探長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可是，如果不早點抓到安士白本人，萬一這傢夥真的發瘋，在港口區大玩召喚儀式，把那位給叫瞭出來……

不好意思，滿嘉斯珀市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擺在面前的唯有死路一條。

寧芙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不知該如何解釋才能說明現狀的危險性，又不至於刺激到巴德總探長的神經。

無法說出的千言萬語，最終化為一聲無奈的嘆息。

巴德總探長謹慎地左右掃視瞭一遍，確認附近沒人之後，這才壓低聲音，對著寧芙苦苦勸道。

“寧芙小姐，你還年輕，看在我們雙方合作默契的份上，我托大勸你一句，有些渾水，還是不要主動摻和進去為妙。”

“自從你通過哈斯廷斯女子爵的關系，向胡珀議長密告瞭大公私生子意圖操縱糧食期貨價格的事件後，她就再也沒有直接聯系你，而是自行調查解決大公派系的人。個中原因你也明白，就是不想讓你一個空有虛名，無權無勢的偵探成為衆矢之的，被那些利益受損者記恨。”

“是是是，我很清楚，大傢族盤根錯節，要是我通過警署內線聯系胡珀議長，很有可能被人猜出舉報者的身份，從而被人打擊報複。可是……”

“不，我覺得你還是小看瞭敵人的能量。”

巴德總探長掰著手指，給寧芙計算著潛在的敵對勢力。

“首先就是路德維希四世本人，議會通過□□，再度削弱瞭他本就不多的君權。他要是知道這事與你有關，天知道會幹出什麼蠢事。其他那些像是托拜厄斯傢一樣，因此落馬失勢的傢族，那就更不用提瞭……”

巴德如數傢珍般列舉瞭一串兒名頭響亮的名號，意圖讓寧芙對此生出警惕心理。

然而，與真正的威脅相比，區區貴族老爺，還真算不上什麼東西。

是，被這些傢夥記恨上，是有可能被抹黑陷害，乃至物理刺殺。

但安士白要是成功把克子給叫瞭出來，嘉斯珀市估計是要無瞭，拉瓦爾公國能剩下多少人口，全看KP願不願意當人。

對某些存在一無所知，確實是一種福氣。

寧芙憐憫地看著什麼都不知道的巴德總探長，隨手將空瞭的茶杯交給馬修，無可奈何地說。

“謝謝你，巴德，你說的我也明白，可這也不是我能控制得瞭的事啊……”

馬修囁嚅著嘴唇，似乎想反駁什麼，但很快就被巴德給阻止住瞭。

“馬修，別看那些擁護虛君的老派貴族們山河日下，混得不如以往那樣滋潤，甚至比不上吃到瞭技術變革紅利的新興資本。可破船仍有三斤釘，要是真把他們給惹急瞭，使出什麼下三濫的招式，寧芙小姐勢單力薄，未必能從他們手中落得個好。”

聽著巴德發自肺腑的勸告，馬修眉頭緊蹙，沉重地點瞭點頭。

巴德總探長適才所說雖不是很中聽，但確實是老成之言。

說是打擊犯罪維護正義，可寧芙本人畢竟是肉體凡胎……

好吧，可能掌握瞭神秘能力的寧芙，或許還真不能算凡。

但寧芙本人的生命安危，也不能不當回事啊。

想到自己隻不過出身自貴族旁支，哪怕算上哈斯廷斯女子爵，也未必能防住所有的明槍暗箭……

但從寧芙的表現來看，她明顯對安士白有不少顧慮，隻是沒跟巴德總探長細說罷瞭。

馬修不由得聯想起瞭他之前思考過的事情……

對港口區的莫名關註、對二十二日節日慶典的警惕、對安士白的忌憚……

與邪惡信仰有關的話，難道說，安士白打算在節日當天獻祭市民？

如若不然，伏爾甘節年年舉辦，警署都有相應的預案，從未發生過意外事故，為何寧芙頻頻要求加強巡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