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陸洲洲抱著陸硯池撲口水，臉上粘膩膩觸感讓陸硯池皺眉頭，眉眼嚴肅對著小傢夥兒想說點教訓話。

可惜看到陸洲洲跟母親如出一轍的桃花眼, 當爸的就怎麼也狠不下心瞭。

“洲洲，別欺負爸爸瞭，過來媽媽抱你。”

林棠穿著冬日新買的列寧裝，裡面是高領羊絨毛衣，烏黑長發編成麻花辮，略施粉黛的臉蛋明豔無雙。

“唔啊！”

陸洲洲最喜歡香香軟軟的媽媽, 剛才生氣不要媽媽抱，現在林棠一開口, 小胖子果斷拋棄老父親, 張開胖手往林棠懷裡撲。

陸硯池把兒子小心送進林棠懷裡, 摸摸母子倆的手, 低聲道，“冷不冷？”

“要不要先進車裡等著。”

林棠看外面呼嘯的海風點點頭。

一傢三口剛走出院子，外頭等的不耐煩的林平安就過來催瞭。

“姐, 姐夫, 走瞭走瞭, 去晚瞭找不著照相師傅咋辦？”

“兔崽子咋又跑瞭。”

“照相師傅就在照相館上班，他能往哪跑？”

高秀蘭一沒註意又讓小兒子跑瞭，氣得在後頭罵。

林平安撓頭嘿嘿笑。

他這不是想早點照相嘛。

七十年代照相可是個稀罕事兒，照一張照片要好幾毛錢，現在好些人飯都吃不飽, 誰傢舍得去趙花錢照相？

尤其林傢又在鄉下, 不跟城裡人一樣好照相方便。

林平安從小到大就周歲宴那天照瞭張周歲照，知道今天要照全傢福, 昨天晚上激動得一宿沒睡著。

這會兒臭小子眼角下還帶著烏青呢，至於林遠山老兩口一樣，兩人都穿著去年新做的棉襖棉褲，高秀蘭頭發抹瞭發油，梳得整整齊齊，林遠山刮瞭胡子，穿瞭一直舍不得穿的解放鞋，這會兒腳都不舍得往泥巴地上踩。

“好瞭，馬上到。”

陸硯池打開車門，一傢子上瞭車，吉普車駛向榕城市區，一路上外頭寒風呼嘯，早起棠昏昏欲睡，陸洲洲貼在媽媽懷裡嗅著熟悉的香味一路乖得很，後座林傢一傢三口也閉著眼補眠。

開車的陸硯池笑瞭笑，開起車來平素穩當，二十分鐘後，吉普車進入榕城市區，駛過透過青翠中透著枯黃的枝葉，八角亭街道有榕城國最大的國營照相館——紅星照相館。

清晨國營飯店門口冒出騰騰熱氣，鮮蝦餅、油條、豆漿、海鮮豆芽湯，夾雜在一起的食物香氣躥出去老遠。

大清早的紅星照相館沒有客人，照相老師傅躺在椅子上擺弄膠卷，剩下幾個員工也是懶洋洋各自磨洋工。

外頭吉普車聲響起，車上一傢子還沒下車，老師傅就抖擻精神站起來，一雙眼睛泛著光亮，來活瞭！

果然沒一分鐘，國營飯店的紅木頭門就被推開瞭。

“師傅，我們照相。”

推門的是位挺拔英俊的解放軍軍官，後面跟著一大傢子人。

“好，稍等。”

“小伍！”

“小撒！別睡瞭起來幹活！”

“.....”

躲在相機後面木頭椅上偷懶的兩個年輕學徒鯉魚打挺下地，各自忙活起來。

七十年代照相，都是用那種木頭架子支起來的老式照相機，一傢人齊齊整整，陸硯池高大英俊，林棠明豔動人，小兩口站在一起般配的不得瞭，陸硯池懷裡抱著個玉娃娃一樣的陸洲洲，一傢三口先照瞭張相。

照相館的老師傅又給陸洲洲單獨照瞭張照片，陸傢人一傢六口拍瞭全傢福，老師傅嘖嘖稱贊，這一傢子顏值真高，尤其是一對年輕夫妻猶如一對璧人。

老師傅本想給這一傢人價格優惠，好拿年輕夫妻的照片掛在外頭壁櫥招攬生意，看到陸硯池綠軍裝上的四個口袋，立馬打消瞭主意，轉頭看瞭看林平安，覺得這小男娃兒黑是黑瞭點，長得可是眉清目秀，長大也是個俊後生。

照相館老師傅跟高秀蘭套近乎，商量拿林平安照片招客人，給他們一張照片便宜一毛錢。

林遠山不當傢，扭頭看高秀蘭。

高秀蘭爽朗一笑，“行啊，這有什麼不行的。”

照相館老師傅笑呵呵舉起大拇指，“好，大妹子真是爽利人兒。”

林平安驚奇道，“媽，我照片還能給咱傢省錢？”

“怎麼不行，這不就省錢瞭。”

林遠山喜氣洋洋摸瞭摸陸洲洲的小胖手，甕聲甕氣道，陸洲洲就對著親愛的就舅爺爺吐瞭個泡泡。

林平安咧嘴笑，“人傢都說兒子像媽，我長得好看肯定是隨瞭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