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樊野顯然也想到瞭這點:“你身上應該有我沒有的東西。”

許蔚一怔。

她身上路樊野沒有的東西隻有馬克筆。

這是同類的信息嗎？

馬克筆所附帶的那個任務是拯救同類的意思？

她用這支筆標記不屬於副本世界的生物，待她離開副本，會發生什麼？

是毀滅還是拯救？

央其魯的存在讓許蔚傾向於後者。

這讓她更不明白瞭。

他在小光團的話中對地球玩傢通關審判遊戲也有催促之意，還稱玩傢為勝利的希望，仿佛他們面前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玩傢與星際文明是同一戰線？

可，星際文明創造審判遊戲，遊戲系統操控副本，副本為玩傢步下殺機……

這太矛盾瞭。

就如同頒佈馬克筆任務的系統不允許許蔚再回頭向主系統透露任務的存在一般。

很割裂。

仿佛遊戲裡有兩股不同勢力在拉扯，隻等待一方占上風便徹底終結另一方。

玩傢又是屬於哪一方？亦或是第三方的工具人罷瞭？

“想到瞭？”路樊野探頭問她。

許蔚收回視線，“啊”一聲。

“有目標瞭嗎？”他繼續問。

“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許蔚驚訝道，“怎麼每次都一副無所不知的樣子？你不會是什麼副本boss化成人瞭吧？”

路樊野:“……”

“不要再看你平板裡存著的無限流小說瞭，尤其是戀愛向的。”

“看點劇情流吧。”

許蔚:不聽。

路樊野從她手裡接過遙控器，退出頻道，開始翻地球歷史。

“多看這個，說不定哪次進副本一聽開頭的提示就猜出來瞭。”

許蔚看瞭一陣，默默嘆口氣。

路樊野轉頭，以眼神詢問她。

怎麼又心情不好瞭？

許蔚繼續嘆氣:“我……後悔。”

後悔多此一舉想讓滿月殺瞭杜興業，否則副本等級不會突升，蔣道士也不會死。

明明都隻是鬼怪而已，同情她們做什麼。

“你為什麼想幫她？”

許蔚:“我隻是，一想到她的遭遇我就……”

她轉頭看向路樊野，認真道:“你知道她是在什麼時候被杜興業……的麼？”

路樊野:“什麼時候？”

“就在我們來副本的當晚，”許蔚眼睫微低，目光挪向低處，“一開始我沒想明白的時候也不打算幫她的。”

“那天晚上，我們和杜興業喝瞭酒，你應該記得，喝瞭很多很多酒，我扶著你回瞭西廂房，就是在那晚，杜興業喝醉瞭。”

“他先是準備去十四夫人那兒，後來突然返回——酒勁上頭，去找瞭滿月。”

“所以二夫人發瘋的時候，杜興業穿著軍裝很快到瞭，因為他剛從滿月那回來不久。”

甚至他的衣衫淩亂，不排除二夫人夢魘抓撓所致，也很有可能是滿月反抗的痕跡。

那天夜裡，所有人都在安寧睡夢中，有一個溫柔如水、正盼著丈夫歸傢的無辜女子遭遇瞭禽獸惡行。

她無處申訴，因為那是她丈夫的哥哥，杜府當傢，亦是奚地的掌權者，她、甚至她的丈夫都抗衡不得。

她本沒有選擇死亡，受過新式教育，她明白這些折辱都是施暴者的惡行，與受害者沒有半分幹系，更不應該輕易作踐自己。

可她的孩子沒瞭。

她飽受期盼未曾謀面的孩子，甚至從來不知道孩子的存在，而在這悲徹刻骨的一刻，眷戀深愛的丈夫並不在身邊。

甚至，她猜到瞭他為何不在身邊。

哪怕隻是隱隱的猜測，都叫她全然承受不住。

母愛致人心碎，情愛如無盡深淵。

絕望摧枯拉朽，拽著她躍入井底。

於是後半夜，二夫人才會在夢魘中眼見惡鬼，流産而亡，弄琴和柳絮目睹一切。

“你知道麼？她抱著杜瓊說話的時候，我想到她跳進井裡並沒有馬上死，而是手腳盡折地躺瞭許久，臉貼在井底，連月光都見不到……”許蔚捂住臉，語氣沉悶，“那時就起瞭惻隱之心，我想，我希望這個故事的結局是複仇成功，而不是我們幫助惡行扼殺瞭反抗。”

“可我沒想到她不敢殺杜興業，不對，我早該想到的，後面幾日杜興業去找她，她不敢反抗……始終在畏懼他。”

正如所有的女子所畏懼的那樣，懸於頭頂良久的桎梏，又怎是借助鬼神的力量就能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