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社的猫是名侦探(9)

作者:AVEN野草


厄裡斯靜靜地望著灰貓,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妹妹喜歡。”

A笑道:“那你可以帶妹妹一起過來看貓貓。”

江馳輝:“……”

又安排他接客是吧!?

厄裡斯沒有回答。

他一動不動許久,久到其他的一人一貓都疑惑出聲:

“…厄裡斯?”

“…喵?”

空洞而沉寂的死水蒙上水霧。

“妹妹死瞭。”

厄裡斯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怕驚擾皮囊下碎裂的靈魂,“妹妹被送去喂狗瞭。”

抓走寵物,假裝被寵物襲擊,於是正大光明的上門索要賠償。

被狗咬傷可以要到八個金幣,被狗咬死就可以獅子大開口的加價。可七個暴徒隻有七條命,哪有那麼多的機會能拿來換錢要價?

暴徒人少,但流浪者人多。

於是十個金幣一條命的生意,就這樣在垃圾處理站的周圍肆虐生根。

厄裡斯的父親在變成流浪者之後,還是公民身份的母親立刻離婚遠走,留下兩個孩子扔給沒有收入來源的前夫。

一開始,父親還會苦中作樂地逗他們笑——下架傾倒的巧克力,樹上無人認領的氣球,玻璃碎片做成的破碎萬花筒…他帶著兩個孩子搬出被沒收的公寓,勇者冒險般踏上街頭。

妹妹有一隻從公寓偷偷保留下來的小貓玩偶。

他們蝸居的街角同樣是老鼠的地盤,厄裡斯記不得是哪天早上,他被妹妹的哭聲吵醒,而父親拿著被老鼠咬破的玩偶手足無措。

傢裡最後的兩個男人大清早就趕到垃圾場,在新鮮出爐的垃圾山裡翻找瞭一天,最終在某個鐵皮罐子的下面發現瞭還能用的針線包。

厄裡斯和他不由自主的對視一眼,放聲大笑。

父親背對著紅色的餘暉,溫柔而粗糙的手掌撫摸著厄裡斯的頭頂,“走吧,我們回去給愛哭鬼縫玩偶!”

於是小貓玩偶的耳朵上,從那天多出瞭一塊斜斜的格子佈,總被還不懂事的妹妹用一口漏風的乳牙咬住,叼著貓耳朵看著在垃圾堆裡拾荒的哥哥和爸爸傻樂。

他們有時能找到半袋面包,有時是剛過期幾天的飲料,運氣最好的時候,從一個廢棄的存錢罐裡砸出瞭幾枚金幣——那是成為流浪者之後吃到的第一頓肉。

厄裡斯在那時候甚至覺得,拾荒的生活好像也不錯。

他不用去學那討厭的算數,每天都可以和傢人在一起,等待著垃圾場裡每天刷新的寶物。

厄裡斯的敘述暫時中斷,眼淚順著蒼白的皮膚不停的滑落,江馳輝隱約預感到故事的後續走向,一爪子把紙巾盒拍向A的方向。

A拿起紙巾,小心翼翼地幫男孩擦掉滿臉的淚水,望著對方空洞又悲傷的面龐,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

苦中作樂都是自欺欺人,饑一頓再饑兩頓的日子無法談論幸福。和藹樂觀的父親一點點變得頹廢而憂愁,他們也再也沒有被幸運女神眷顧,最餓的時候去和巷子裡的野狗搶食,然後再被別的流浪者奪走。

父親歇斯底裡地大哭起來。

於是第二天,厄裡斯發現,妹妹和她的小貓玩偶都不見瞭。

她變成瞭那個男人手裡的幾枚金幣,和一塊新鮮出爐的面包。

妹妹被那個她最喜歡、最信任、最崇拜的男人,親手賣去喂瞭狗。

失蹤的吃人狗子5

昂貴偵探社陷入一陣壓抑的沉默。

灰貓端正的坐在木桌上,江馳輝想痛罵厄裡斯的人渣父親,可想起敘述中直面饑餓的生存壓力,話語卻又哽在喉嚨口。

對江馳輝的世界來說,饑餓已經遠離人群太久太久。

但在迪索德,饑餓卻比流感更容易出沒。

從公寓到流落街頭,從幸福穩定的傢庭到風餐露宿。厄裡斯的父親不知道是用什麼樣的心態才接受這種天翻地覆的處境,帶著兩個孩子生活一年多…最後走到賣掉女兒的這一步。

哪怕他是一個成年人,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但在饑餓的鐮刀之下,他也隻是個快要餓死的可憐傢夥。

苦難與絕望充斥著他的呼吸,所有的情緒都比不過腸胃的灼燒。

在希望永遠不會到來的日落中。

“我想殺狗。”

厄裡斯輕聲說:“所以我把自己賣給瞭暴徒。”

“但我始終沒見到狗,也不知道…到底發生瞭什麼。”

他在一片漆黑的地下室裡,安靜地等待著時機,隻是樓上一直在喝酒打牌,中途有人摔門的聲音,然後突然間變得安靜下來,像是終於落地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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