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掌天下权(70)

作者:萧半雪


隻要女帝陛下松口願意成親,他們就可以用為其選夫的名義,讓朝中各勢力重新蠢蠢欲動。

讓女帝這越演越烈的改革戛然而止。

不論最終皇夫之位花落誰傢,隻要能與皇權扯上幹系,隻要能讓女帝陛下懷孕,就能名正言順地讓其以養胎之名,遠離朝政。

何況自古以來,女人生子都是一腳踏進鬼門關。

即使尊貴如女帝陛下,一旦有瞭繼承人,生産時能否一帆風順,也是難說的。

就在他不動聲色地作壁上觀,想看看這位曠古絕今的女帝陛下該如何應對時,卻見龍椅之上,年輕的女帝輕笑一聲,柔荑輕擡。

“要不怎麼說巧瞭呢。”她撫著鬢邊碎發,不疾不徐地開口,面上一貫雲淡風輕,對衆人意味深長的眼神視而不見。

“朕這些日子,時常念及先皇。午夜夢回時,總能想到張傢人殘暴不仁,屠我鐘離氏幾乎滿門的那天。因此輾轉難眠,日益消瘦。”

她面露悲痛,語氣哀傷:“無奈之下,朕隻好去求問瞭一位高人。那高人說,我鐘離氏血煞之氣太重,那些個枉死的堂兄叔父們死得太冤枉瞭,死不瞑目。朕雖下旨,誅瞭張氏滿門,依舊抵消不瞭這些業障。”

忽地,她拔高瞭聲音,堅毅而果決地說:“所以朕在先帝靈前發誓,為瞭能讓他們安息,朕自願將孝期,從一年,增至七年。七年內,朕將日日齋戒沐浴,廣施仁政,多種善緣,以慰我鐘離氏所有血親在天之靈。”

慷慨激昂地說完這番話,鐘離婉認真地看著唐瑎道:

“這婚嫁之事,七年內,不必再提。”

“陛下……”

吏部尚書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一旁湯法及時插話:

“陛下至孝,老臣佩服。”

以湯法馬首是瞻的一幫朝臣也紛紛附議,吏部尚書與其背後之人交換瞭一個眼神,隻能避其鋒芒。

一場危機被化解於無形之中。

鐘離婉笑吟吟地看向湯法:“這是為人子女的本分,老師不要誇朕瞭。”

她的目光隨即又徑直掠過站在大殿中央的吏部尚書,轉而似是無意地落在瞭薑響的身上。

“父皇去後,無所出的妃嬪都去瞭皇陵,諾大的後宮也沒什麼正經主子,更沒有那麼多的活計要做。朕前些日子偶然逛瞭逛禦花園,見到許多無所事事的小宮人竟學起瞭宮外的陋習,將骰子牌九都帶進宮來瞭,正大光明地在湖心亭裡玩。長此以往,也不是什麼好事。朕便想著,將一些年紀大瞭的宮人提前放出宮去如何?二十五歲終究是大瞭些,要朕看,二十一歲就差不多瞭。早些回傢,還能早些嫁個好人傢,早些開枝散葉瞭,也好為我大越添丁進口,更是為我鐘離皇室積攢善緣。諸卿覺得如何?”

薑響:……

好極瞭,以後又少瞭一大筆月錢支出!

宮人們的吃穿用度也都是錢吶!

可是女帝陛下你看著我做什麼,微臣是不會亂站隊的!

“前朝後宮本就互不幹涉。”湯法作為文臣之首,不得不再一次挺身,以作表率:“後宮諸事,仔細說起來,也算陛下傢事,陛下自行決定即可。隻是依老臣來看,諾大的皇宮人手不可不足,許多殿宇即使閑置瞭,也該有人經常照看打掃,否則年月久瞭,容易破敗。”

鐘離婉聽瞭進去:“說的也是,是朕急躁瞭,此事,容後再議吧。”

“陛下。”

薑響覺得自己真的是要死瞭。

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出列的腳步。

生平第一次,他無比痛恨自己這摳門的天性,但他真的控制不住!

“其實每座殿宇,但凡換瞭新主子,在新人入住前,一樣是要修繕一番的,這點子的銀錢根本算不得什麼。退一萬步講,從前一位主子身邊,至少要配十二名宮人伺候,品級越高,人手越多。一座宮殿再如何大,也不必十二個人天天輪著來照看打掃吧?時間長瞭,陛下您所說的,宮人們無所事事將宮外陋習當成遊戲,更會是司空見慣瞭。”

他當朝算起瞭帳,一筆又一筆地,滔滔不絕。

壓根沒發現所有人看他的目光越來越怪異。

隻有鐘離婉和湯法,兩人隱晦地交換瞭個好笑的眼神。

“那依薑愛卿看來,該如何是好?”鐘離婉輕聲問。

薑響知道,今時今日這聲‘愛卿’,就算他在世族面前,半隻腳踏上瞭女帝的‘賊船’。

可忽然之間,他並不覺得惶恐,反而有些隱隱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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