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掌天下权(538)

作者:萧半雪


說到這裡,鐘離婉又笑瞭:“你們心知肚明,孩子的親爹謝戰當初對他做瞭多少天怒人怨之事。如今那人去瞭,你們卻要這孩子,認謝南嶽為父?還要以他之名,妄圖顛覆他不惜一切代價保住的北梁百姓,終結他渴望多年的太平盛世?”

“該愧疚的,是你們。”

帝王之怒

隨著她的一個手勢, 地牢門打開,四名內侍用擔架擡著一人走瞭進來。

一看到上頭一臉虛弱,神色麻木而絕望的謝安, 王蕙蘭愣住瞭。

“安兒?”

她回過神,咬牙切齒地看著鐘離婉:“你是故意的!”

可意識到謝安面無血色,那樣強健的一個孩子,如今淪落到癱在那裡,難以動彈之後,她更是大感痛心:“你竟讓人傷他至此?鐘離婉, 我確實聽不懂你的那些大道理,我隻知道, 一個女人要是真的愛一個男人, 她絕不會一手策劃, 逼男人死在自己面前。更不會面對著與他一摸一樣的面孔, 還能下此狠手!”

她慘笑著:“我承認,在國傢大事上,我的眼界不如你。但對他的瞭解, 我絕不比你少。他確實做得出為瞭安置百姓, 將北梁托付於你的事。但是鐘離婉, 他要是心裡沒有你,他不會千裡迢迢,不惜被世人輕看唾罵,做你的上門女婿。你就不能憑他這一份真心,還他一次?”

鐘離婉面色不改, 正要開口, 謝安卻說:“夠瞭,姨母。不要白費唇舌, 我已無藥可醫。”

王蕙蘭瞪大瞭眼睛,撲到欄桿上,一臉的不敢置信。“什、什麼意思?”

謝安緩緩地移動著眼珠,緊盯著鐘離婉不放:“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所以不用白費力氣做什麼交易,即便她答應瞭,我也活不久。”

王蕙蘭含淚望向鐘離婉,似是要求證。

後者微微一笑,坦然地回:“不錯,他要是好好休養,或許還能活三五天,如若奔波亂動,即刻斃命也是有可能的。”

“鐘離婉!”

王蕙蘭雙眼猩紅,緊緊抓著木做的柵欄,指甲都嵌入瞭一半,絕望地咆哮著。

“他才二十六歲!他可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與阿嶽血脈相連的人,你怎麼狠得下心!”

面對這一聲聲的詰問,鐘離婉臉上半分多餘的波動也沒有,隻是淡淡地問:“既然想他活,為何要助他生出不該有的野望?”

她走到謝安身邊,居高臨下:“瞧瞧他的這雙眼睛,比狼窩裡長大的謝南嶽更兇狠,比草原上的野狼更冰冷。為瞭行刺成功,也為瞭接近朕,連比他小十歲的無辜孩子也能毫不猶豫地下手。養虎尚且為患,養一頭對朕,對大越恨之入骨,野心勃勃的狼崽子,豈非自尋死路?你當朕跟你一般傻麼?念在你們不是母子卻更似母子的情份上,朕許你們自今日起,在這地牢中做個伴,好好道個別。”

話落她便轉身離去。

“假仁假義。”地牢裡響起謝安淡淡的譏諷:“三句話不離百姓,各種大道理張口就來,端得是一副千古明君樣。可你這一路走來,身邊人一個個離你而去,就連那跟隨你多年的周文,如今都跟你生出瞭嫌隙,要與你分道揚鑣,還不足以說明,你實則薄情寡義,心中隻有自己與權勢麼?”

鐘離婉聽到這話,腳步頓瞭頓,徐徐回身,悠悠然地回答:“多說無益。你們盡管堅持己見好瞭,這天下人太多,朕哪裡有功夫去管所有人,心裡如何看待朕?你們要恨就恨,抱著這份恨意到死也行,朕連這萬裡的江山都扛起來瞭,難道還受不住你等的怨恨?”

她繼續往外走,這回,她再也沒有遲疑。

四名內侍按照鐘離婉所囑托的,等守衛打開瞭牢門,把謝安往裡一丟,便紛紛離去。

王蕙蘭心疼萬分地湊上前,撫摸著他紊亂的頭發:“都是姨母不好,我該攔住你的。”

謝安噙著一抹微笑,反過來安慰她:“眼下就是對付她的最好時機,早一些或晚一些都不合適,可惜我技不如人,功虧一簣,才連累姨母。”

“說什麼傻話呢。”

二人相擁著,低聲說瞭許多話。

“姨母。”謝安忽然開口喚她:“我爹,真的是先太子謝戰麼?”

王蕙蘭一顫,眼神有些閃躲,但事已至此,再隱瞞下去也沒有意義。“是……對不起。”

黑暗中,謝安的眼神霎時間黯淡瞭下來。“我不怪你們。這些年,能以他血脈的身份存活,是我的榮幸。隻是可惜,大梁……複國無望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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