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總歸，在順寧十九年，鐘離婉將滿三十七歲時，一切完美落幕。

就像林建離去時說的一樣，她從此，可以放心執掌天下，高枕無憂瞭。

沒瞭世傢的掣肘，朝堂早就沒瞭黨派林立，各為其主的混亂，如今上下一心，士氣大振。

看著幹勁十足的年輕面容，被激起一腔豪情的周文，幹脆也放開拳腳，提出一系列使大越國力更上層樓的計劃：

重視沿海地區，維修並重新開放碼頭，不止接納海外商船，朝廷自己也要建立屬於自己的海船。

“水師？”薑響皺眉：“周相，哪個小國使臣不開眼，冒犯瞭您不成？”

時光悠悠，宣政殿裡也變瞭樣。

正中央擺放瞭一張足夠坐下十人的長桌。

此時，鐘離婉自是占據瞭主位。但在她之下，有周文、孔揚、孔芙、薑響、汪策、裴啓等骨幹。

許是先前同周文湯法關起門來有商有量再做事的經歷實在不錯，即使如今大權在握，鐘離婉依舊喜歡把人叫到這裡來，面對面坐著，慢慢商議。

畢竟在座的，都是能力過人，又對她忠心耿耿的聰明人，也深知她所思所想。與他們商議起來，可比至少上百人的朝堂上說話，要舒服得多，也快捷得多。

“臣想培養的不是善於水戰的水師。“周文笑著解釋：“而是一隊專門冒險的船員。臣希望建一艘集防禦、進攻、實用於一體的大船，讓這一隊船員，乘著船，遠渡重洋，去看看有沒有新的天地。”

“新的天地？東邊最遠不就是琉球？西邊不就是交芷？”

“東邊的東邊難道就沒有東西瞭嗎？”周文溫和地問：“西邊的西邊呢？從來沒有人去過，你們就不好奇嗎？上個月，張衡那小子寄瞭公函來，說是在那邊戎族的幫助下，已經找到瞭漢武帝時博望侯所發現通西之路，可見天地之大，並無盡頭。”

薑響的臉色沒見好轉：“找到瞭又能如何？遠成那樣，難道咱們還能派兵去把人傢打瞭？還是把他們的國土也並入咱們大越？”

周文並沒有生氣，他知道這鐵公雞就是吝嗇病發作瞭，一想到造船，召集出海船員就知道需要不少預算。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他決定換個方向說服：“隻看如今小邦來貢所送的禮物，就知道各處因地理位置不同，盛産之美物也不同。他們將咱們這裡隨處可見的絲綢瓷器茶葉當寶，咱們卻喜歡他們那邊到處都是的象牙，夜明珠，翡翠玉石等。前些年，天工閣新增的畝産千斤的糧食，其實最早也是我從海外一普通行商手中所得。若咱們能組建自己的船隊，出去探索這片無垠大海，興許會有些瞭不得的收獲。再者說瞭，大越如今所知道的，關乎外邦的一切，要麼是古人所著之遊記，要麼是通過外邦來的行商口述。究竟外頭的世界是一副怎樣的景象，我們自己其實一無所知。如此想來，咱們與井底之蛙何異？”

鐘離婉不易察覺地看瞭他一眼。

“可……”

“兄長說得極有道理。”鐘離婉緩緩開口：“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模樣，我們為何要等旁人來告訴咱們知曉？番邦小國前來朝貢時，總誇大越強盛，舉世無雙。我等也確實沾沾自喜過。但究竟他們是弱是強，咱們從未親自去證實過，這未免過於自大。何況我大越已有今日之盛，難道還不敢親自走出去，看一看，並為後世留下一本屬於咱們自己的遊記？就這麼辦吧。”

她一錘定音的事，往往不會有人反駁。

薑響也把所有不滿都吞回瞭肚子：“遵旨。”

“你也不用擔心你手裡的銀子不夠用。”孔芙笑著看瞭苦著臉的薑響一眼，隨後看向鐘離婉道：“啓稟陛下，有位小姑娘日前尋到我，希望能用重金，求得百藝閣女院兩個醫學院名額。”

“哦？”鐘離婉來瞭興趣。“若隻是個使小性子的，想來你也不會特地到朕面前來說。如何，這小姑娘哪裡入瞭你的眼？”

“陛下聖明。”孔芙繼續看著薑響，把後著看得寒毛直豎。“這小姑娘一開口，便是二十萬貫，買一個名額。”

“更有意思的是臣發現，這筆錢，全是小姑娘自己所掙。”

薑傢薑樂

“哦？”鐘離婉來瞭興趣, 身子往前略傾：“誰傢孩子，這麼大的能耐和口氣？”

孔芙依舊看著薑響，眼中笑意盎然。後者剛捧瞭一盞茶到嘴邊, 見狀有些遲疑，沒再動彈，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