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有機會，一定讓她拜你為師。”鐘離婉笑著道。

胭脂拱手一禮, 謝過皇恩, 卻沒放在心上。

李月在金陵城中名聲再如何不好，其父也是實打實的戶部侍郎。寒門出身, 自願任過數年義學堂夫子，同時也是首屆科舉入仕者，又在北境辛勞瞭那麼多年，盡忠職守，每年歲末考核政績都是優，是最名副其實的保皇黨，才能在不到而立之年，被擢升至如今的位置。

作為李傢備受寵愛的獨女，怎能做她這等人的弟子？

除非李剛垮臺，李傢傢道中落，李月也跟著獲罪跌落塵埃。

但顯然不可能。

李剛對陛下忠心耿耿，陛下也是千古難遇的明君。

前者的官途，註定平順。

她喜怒一向不形於色，不願意開口明說的事，就是鐘離婉也看不出苗頭來。

關乎李月的話題就此打住。

“對瞭。”鐘離婉想起其他人來：“這次立功的不是有三人麼，另外兩個又都是誰？”

“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少年郎，平民子弟出身，一個姓廖名永，當下在鴻臚寺官員傢中擔任護衛，他坦然說自己隻是李傢姑娘花錢尋來的打手，隻求財，不敢邀功。至於另外一個，生性過於謹慎，進城後就將自己面容掩得結結實實，後更是趁亂離開，咱們的耳目都沒追上，也就不知道其真實身份瞭。”

“竟都不邀功？”鐘離婉感到一絲好笑：“有意思。”

思襯片刻，她做出決定：“十來歲的孩子與兇徒鬥智鬥勇，還能安然無恙地將那麼多孩子帶瞭回來，替朕化解瞭一場無形的災難，不賞說不過去。廖永既然求財，那就給他筆豐厚的報酬，阿芙，此事交給你來辦。從始至終都隱瞞身份的那個，或許有他的難言之隱，也不必刻意去尋他的蹤跡，免得嚇壞瞭他，且記著他的功勞。想來李傢丫頭和廖永都見過此人，也該知道怎樣認出他。至於李傢的小丫頭……”

鐘離婉一頓，隨後好笑地說：“也先記著，朕將來，再送她一份大禮。”

論完賞，也該說說罰瞭。

“押送回來的那三個歹人，直接送到監察院去，究竟何人指示，為何如此，朕要全部知曉。”

“遵旨。”

琉璃奉命前往傳旨，胭脂又隱到瞭暗處，默默守護，殿中其他伺候的人也在孔芙的示意下，退瞭出去。

殿中登時隻剩下她與陛下二人。

孔芙行至鐘離婉身後，雙手不輕不重地摁捏其後頸，陛下勤勉，每日都要批閱奏折，處理國事，這後頸處便總是容易僵硬，人也容易疲乏。

“暗中那人意圖綁架這麼多勛貴傢備受疼愛的幼子，阿芙以為，所圖為何？”

鐘離婉雙眼微閉，輕聲相問。

“有些人傢，外頭看著是花團錦簇，富麗堂皇，可內裡的勾心鬥角，卻難有個停的時候。或許是這些孩子在傢時太受疼愛，礙瞭一些人的眼，故意竄通外人，裝作不經意被歹人搶走的樣子呢？”

“可朕總覺得，旁的人都不過是障眼法，暗中那人要對付的隻有一個。”

孔芙動作一頓，試探地問：“陛下是想說……右相之子？”

鐘離婉睜開眼，眸中寒光一閃而過。

“中秋之後，朕再不曾傳喚過某個人。”

她嘴角輕揚，口氣嘲弄。

孔芙明白瞭。

中秋以後發生的最大事，便是陛下設瞭皇建有極的牌匾，立瞭密旨。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無數人心心念念的大越繼承人已經定下，隻是身份暫時不明。

此舉打瞭所有世傢一個措手不及，又有三五傢心灰意冷，於月前請辭，歸鄉養老，鐘離婉統統恩準。

但也因此讓某些心懷妄念之人，清醒瞭過來。

……

霍禮氣急敗壞地進屋，動作粗魯地趕走所有伺候的仆從，直到屋中僅剩他與妻子二人。

“你幹的好事！”他箭步上前，兇狠地掐住女人纖長脖頸，儒雅的面容因憤怒而扭曲。“你信誓旦旦說那些人手段老辣，一定能把人帶得遠遠的，不留下任何把柄。結果呢？三個小毛孩子就把所有人生擒活捉，周書和不但安然無恙，就連那三個人也沒死，還被交到瞭監察院！他們萬一扛不住酷刑，把咱們招瞭出來，你和我都得玩完！”

他咬牙切齒地說著，帶著一絲難言喻的恐懼。

鐘離馨奮力掙紮，但女子力氣如何及得上成年男子，何況她生得又柔弱，怎麼都扯不開霍禮的哪怕一根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