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殺千刀的，把咱倆都耍瞭。他是想獨吞所有貨！”

男人怒罵。

女人也跟著爆粗，將虎子祖宗十八代都罵瞭個遍。

“不用著急，他吞不下的。”伴著一聲冷笑，兩人耳畔忽然響起一道冷然的少年音。

咒罵戛然而止，二人徐徐回身。此時晨曦初露，天光半亮，他們視線逐漸恢複。之間眼前之人身型高大得出氣，短打窄袖，手上還有武器。二人瞬間警覺：“閣下是誰？”

少年再不廢話，長刀出鞘，直指男人眉心：“拿你歸案的人！”

……

另外一邊，疾馳的馬車上，虎子一邊震驚於這批高頭大馬的速度，一邊不動聲色地從腰中抽出短刃。

他眼中掠過一絲惡毒。

可惜瞭這等香軟白凈的小美人，爺急著逃命，無福消受你瞭。

遺憾地想著，出刀動作卻毫不留情，徑直刺向少女白皙又纖長的脖頸。

然而想象中血花四濺的場景並未發生，少女似早有所覺，輕飄飄往後一靠，便躲過瞭致命一擊。

纖細手掌撐在身下木板上，整個人順勢騰空而起，狠狠一腳踹在他臉盤子上，始料不及的虎頭吃痛，直挺挺地飛瞭出去。

砰地一聲，狠狠摔在地上。

“籲。”

李月扯著韁繩，拉住大紅。

馬車停下之後，一早藏在車廂頂蓋上的張衡趕緊爬下車，回身去探男人的氣息。

一手一腳呈不自然的扭曲，一看就知道是斷瞭。但好在，一息尚存。

張衡這才著急去問李月：“他傷著你瞭？”

正在安撫大紅的李月頭都沒回。“沒有。他就那點能耐，都沒資格碰到我。孩子們怎麼樣？”

第一縷晨曦散入大地，張衡好心情地伸瞭個懶腰：“被喂瞭點迷藥，睡得沉瞭些，除瞭一會兒醒來得急著喝水吃飯上茅房外，沒什麼大礙。”

仿佛是為瞭驗證他所說的，一個小豆丁睡眼惺忪地從馬車上下來，嘴裡喊著：“奶娘，奶娘，惠兒要噓噓。”

等瞭一會兒見沒人理他，幹脆自己開始扯腰帶褲頭，但自小金尊玉貴的他哪裡做過這個，半天解不開，急得小臉越憋越紅：“嗚嗚，惠兒不想尿褲子。”

看得李月捂嘴偷笑不已，甚至張衡看不過去要上前幫忙的時候，她還把人攔瞭下來：“別理他，這小鬼頭上次逮著他傢兄弟姐妹欺負，我說瞭他兩句，他還去我爹面前拐彎抹角地告狀。十成十的壞小子，我今天還就要看他尿褲子，看他以後還有什麼臉裝腔作勢。”

話音剛落，小傢夥一個沒忍住，竟真尿瞭褲子。

他或許記事起就一直被人伺候得極為妥帖，也被告知這是十分丟人的舉止，這會兒控制不住地做瞭，還是當著其他人的面……

總之，小傢夥石化瞭。

愣在原地好半天沒動彈。

李月再也忍不住，拍掌大笑起來。

那小傢夥抽泣兩聲，十分怨念地看瞭她一眼，嘴一張，就開始哇哇大哭。

兩人面對面站著，一個大，一個小，一個哭，一個笑，畫面異常別致。

不是一般的搞笑。

張衡無奈扶額：“你好歹收斂一些。”

忙拉起孩子往馬車後面走去。

用隨身帶的帕子，沾瞭點馬車裡水壺的水，給小傢夥擦幹凈瞭下身，又拿出自己的棉褲，撕瞭半截，給他穿上。雖然空蕩蕩的不像話，但總好過大冷天的還穿著濕透的褲子強。

穿戴整齊瞭，小傢夥也止住瞭哭聲，但方才的窘迫與羞恥還縈繞在心頭，久久未散，他啜泣著說：“大哥哥，你是好人，千萬記得離那男人婆遠點。她是北境來的野蠻人，最是不講理。我姑姑說瞭，她爹還想給她找個上門女婿，但凡是被她看上的男人，都要倒大黴，大哥哥你長得這麼好，人也這麼好，可不能讓她給霍霍瞭。”

張衡聽得好笑，雖不知這一大一小到底從前結過什麼梁子，總歸經此一事後，就再難解開瞭。

“她跟你一樣，都是孩子氣，但人可不壞。你這次能脫險，不被拐子偷到東海賣到海外，多虧瞭她急中生智。你呀，可得好好謝謝她。”

張衡親呢地點瞭下小傢夥的鼻頭，笑著說道。

後者卻撇撇嘴，顯得不以為然。

這時馬車裡傳來其他人醒來的動靜，要麼是著急去茅廁，要麼是想起昏迷之前發生的事，害怕地嚎啕大哭，嘴裡喊著爹爹娘親乳娘地，跟逐漸溫暖的陽光一樣，滿是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