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掌天下权(303)

作者:萧半雪


回憶起方才在朝堂上所受的恥辱,唐瑎紅瞭眼,放在膝上的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盡顯。

鐘、離、婉!

……

目送唐傢馬車離去,裴顯一臉無奈地嘆瞭口氣。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

唐傢攜衆上書的下場,果然是做瞭女帝另一塊踏腳石。

順水推舟讓唐瑎親自去處置他三叔,手段不可謂不狠,不可謂不高明。

唐瑎若敢以權謀私,女帝就能堂而皇之地取走他的吏部尚書之位,連帶他唐傢多年來深植於吏部中的勢力,都將被女帝以誅連之罪,連根拔除。

到時六部中,至關重要的吏部,也將落入女帝之手。

要是唐瑎秉公執法……

將會進一步激發唐傢各系的矛盾。

千裡之堤往往潰於蟻穴。

萬年常青樹若是忽然斷裂,絕對是因為內裡早已腐爛虧空。

同理,越是枝繁葉茂的傢族,越怕這種由內而外的衰敗。

人心不齊,手足相殘,各自為政,傢族必亡。

哎。

裴顯感覺自己已經瞧見瞭唐傢的落寞之日。

但他卻不想出手相助。

世傢之間是有守望相助的慣例,但那得是上位者昏聵暴戾,看不清自個兒身份,妄自尊大,態度強硬地與世傢為敵的前提下。

女帝即位之初,是有除湯法外,所有世傢都入不得她眼的姿態。

他當初也曾對此耿耿於懷,才有瞭聯合王陽雲,暗自給女帝施壓的動作。

眼下多虧瞭北梁自願被大越吞並,女帝也意識到人手不足,僅憑她與湯法、周文等人,成不瞭大事的事實。便放低瞭身段,主動分出一部分利益,尋求世傢的合作。

世傢們既有所得,又能與她化幹戈為玉帛,何樂而不為呢?

況且自古以來,歷代帝王皆要權衡朝堂,要牽制各方勢力,有需要拉攏的,就必然也有那得打壓一二的。

唐傢頑固不化,看不清形勢,偏還占據著六部中,至關重要的吏部。

早已是女帝的眼中釘,肉中刺,卻不自知。

當傢作主的,人老偏心,以權謀私,造成嫡系與旁系之間隔閡日益嚴重在先。因目光短淺,在科舉一事上沒撈到好處,心懷怨懟在後。眼下,最受器重的嫡系囂張跋扈,在此兩國完成合並不久,民心卻尚未完全穩定的風口浪尖,明晃晃地違逆女帝旨意,苛待北境來的百姓。

如此狂妄地頂風作案,是嫌女帝這兩年來在朝中積威不夠深?上趕著送把柄來,供她發作嗎?

愚不可及,沒必要再救。

……

下朝以後的鐘離婉隻是回到永樂殿裡更衣小憩瞭一會兒,便又起身,著瞭一身常服。

剛從宮外回來,手中又拿瞭一朵秋海棠的謝南嶽見狀便挑眉:“還有要事?”

且看她特地換瞭一身黑色帝王常服,發髻也帶瞭一套龍紋的,妝容略顯素凈,卻威嚴滿滿的模樣,便知她這回要辦的事,怕是不簡單。

成婚越久,他對鐘離婉的瞭解越足。

她卻有不輸男兒的心智手段,雄心大志,遇上該她作為帝王做的事,她更可以一馬當先,當仁不讓。

莫說挑燈夜戰,就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非要將事做成不可。

但私下裡,作風卻跳脫散漫,愛睡懶覺,不愛動彈;喜歡色彩鮮明的衣裳,金光燦燦的首飾,與宮女們談妝容打扮;還喜歡毛茸茸又憨傻的動物,也喜歡嘗試一切新鮮吃食。

“朕是皇帝不假,但朕更是個人吶,還是個女人。為君時,朕稱職稱責,將這天下治理得富饒安泰,脫下王冕時,不該盡情享受為君者應享的一切嗎?販夫走卒幹活,能得酬勞養傢糊口,一傢和樂。朕盡瞭帝王的本分,這如雲的富貴榮華,不也是朕應得的?天予不受,反受其咎吶。”

她理直氣壯地表示。

可愛極瞭。

但從此他也能根據她當下衣著,辨出她心情如何。

譬如此時此刻,穿得如此莊重,必然是有要事,正事得做。

鐘離婉一臉溫柔地接過他手中的秋海棠,低頭輕嗅瞭一下,才道:“是啊,還有場仗要打呢。”

“若與北境有關,需要用我的地方,隻管開口。”

謝南嶽隻能道。

於政事上,他所知不多。大越的內政,他更無理由和資格相詢,便是有心想要替她分擔,也無從下手。

但鐘離婉覺得,他有這個心就足夠瞭,她輕擁住他,微笑著道:“你放心,你北梁百姓如今都過得好著呢,便是個別有受瞭委屈的,我也會替他們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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