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掌天下权(269)

作者:萧半雪

北梁的城池,一座座被接手。

期間還發生瞭一件事。

兩邊文官正在交接戶籍土地等資料,可越人上前時,本來文質彬彬的梁官突然暴起,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殺氣騰騰地往越人官員脖頸刺去!

這名年輕的越人官員,不是旁人,正是裴傢這代重點栽培的嫡系裴啓!

千鈞一發之際,他身側一名其貌不揚的長隨迅速出手,將裴啓一把拉回,鋒利的刀刃隻與裴啓脆弱的脖子輕擦而過。

隻差分毫,必然見血,無可挽回!

見主子安然無恙,長隨目露兇光,反手將梁官拿著匕首的右臂剪在身後,用力一捏,隻聽骨碎聲咯咯響起。

匕首應聲落地,梁官淒然大叫。

“別傷他性命!”回過神來的裴啓連忙大叫,他一手捂著脖子,看著地上的匕首,滿眼後怕。可骨子裡那與生俱來的,專屬於世傢的風骨和膽量,以及多年來師長父親的教導,讓他迅速鎮定瞭下來。考慮到後果,裴啓森然道:“將他活擒,帶到右相和他們大梁皇帝面前,由他們定奪。我也想問問你們大梁皇帝陛下,這樣的刺殺,是唯本官獨有的,還是所有大越同僚都有的。”

謝南嶽和周文很快就被驚動。

看著面前生得文弱,明明被五花大綁,半跪在地上,卻脊梁挺直,滿臉倔強的人,謝南嶽默然片刻,隨即開口:

“我記得你。”他淡淡地說:“當初我兩次率領大軍反攻皇城,你都主動為我打開城門,借道於我。”

甚至主動為大軍供給糧草輜重,對他極為擁戴。

地上的梁官嗤笑一聲:“陛下聖明。如今想來,下官當真愚蠢,自作自受。”

謝南嶽又沉默瞭片刻,隨即問:“你想殺的,到底是這群越人,還是我?”

這句話徹底刺痛瞭梁官,他猛然擡頭,痛心地看著謝南嶽,一字一句道:“尊敬的大梁戰神,皇帝陛下,果然英明。要是下官早知道,你是這種會將祖宗基業,白白贈與宿敵的人,我當初根本不會給你開那鳥城門!我錯看你瞭,你其實比謝柏更懦弱,比謝飛更無恥!你才是我大梁,永永遠遠的罪人!”

越說越激動,他掙紮著想從地上暴起,沖向謝南嶽。

押送他來的越人兵卒連忙將其控制。

說來也怪,這梁官明明生得瘦弱,卻要他們足足三個人合力才能完全制服。

謝南嶽定定地看著如野獸般嘶吼的人,清楚看見他頸間青筋都因憤怒而暴起。

與他記憶中,那唯他命令是從,將他奉若神明的文弱書生判若兩人。

剎那間,謝南嶽第一個念頭是:不愧為大梁男兒,便是文官,也有十足血性。

其次才是無奈。

“南越右相在我大梁這三月來,他做所的一切,你都看不到嗎?”他輕聲問:“肥田、造路、建城;火炕、毛衣、乳酪。這些東西,你統統看不見嗎?”

“看見瞭又如何?”那人雙目如狼,惡狠狠說:“奴顏婢膝換來的東西,有甚值得誇耀!我大梁兒郎分明驍勇善戰,這些東西隻要南越人有,將來我大梁兵強馬壯,揮師南下,一樣能得到!說到底,你得瞭皇位,就不敢上戰場殺敵瞭是不是!權勢和女人消磨瞭你的意志,讓你變得軟弱無能瞭!陛下,我尊敬的陛下,你再也不是我大梁的榮耀瞭,你是我大梁恥辱!千年萬年,世世代代,都會有人以你為恥!”

周文見狀不對,吩咐:“把人拖下去……”

至於該如何問罪,如何定罰,他則說不上來。

隻因他拿捏不準謝南嶽聽完這些話後,會作何反應。

“軍規處置。”

一旁的謝南嶽風輕雲淡地接話。

衆人都嚇瞭一跳。

負責押送此人的是裴傢傢從,拱手作揖後,禮貌確認:“行刺上官,論罪當誅。若是在軍中,更是罪無可恕,當受二百杖。您的意思是?”

“二百杖。”謝南嶽淡淡重複。

兵卒奉命將其拖走,那人癲狂大笑,口中諷刺之語不絕。

“謝南嶽,你會是大梁永遠的恥辱,先帝爺說得不錯,你應當死在深山野林,與野狼一起,永墮泥沼!”

字字句句,撕心裂肺,沿路所有人都聽得分明。

尤其是謝南嶽身邊親隨,如方實、爾碼等,神色莫測。

那人被帶走後很長一段時間,謝南嶽都一言不發。

周文有些擔憂地看著他,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安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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