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掌天下权(199)

作者:萧半雪


還剩下一隻軍靴未穿的王陽雲愣在原地,手裡還拿著那隻軍靴,臉色又青又白,非常難看。

“糧倉如何!”

他忙問。

報信小兵痛心疾首:“他們搬走瞭大半,餘下搬不走的,都澆瞭火油,全燒光瞭。”

王陽雲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人搖搖欲墜。

他身邊管傢連忙將其扶住:“老爺!快找大夫來!”

王陽雲卻掙紮著清醒瞭過來,咬牙切齒:“謝南嶽!豎子!”

火油這玩意,隻在北梁境內有,且被軍方握在手中,不容旁人染指。

故而今晚這群入侵者,隻能是北梁那群畜生!

報信小兵又稟報瞭其他細節,敵人是從北門而入,來人身手十分矯健,借著天黑,悄無聲息地從城墻一側爬瞭上來,當值守衛不知為何,竟少瞭大半,還都喝得醉醺醺的,哪裡是敵人的對手?

城頭上的守衛很快便被解決,北門大開,敵人便堂而皇之地駕車進入。

來人又似乎對糧倉所在瞭如指掌,一路竟如入無人之境,直到將糧倉幾乎搬空,最終火大得再也撲不滅瞭,才被發現。

王陽雲一把拎起小兵的衣領,惡狠狠地問:

“今日北門是何人當值,負責巡邏糧倉那邊的小隊又是何人領隊,說!”

那可是北門!

如此重地,僅有一半守衛,還多為醉鬼,醉夢中迷迷糊糊喪瞭命,叫敵人不費吹灰之力地入瞭城!

要是敵人今晚為的不是糧食,而是大舉攻城,他們這會兒焉有命在!

“秉將軍,北門今夜該是少將軍當值,糧倉也該是由少將軍麾下副將,陳放駐守。”

王陽雲愣地松開瞭可憐的小兵,想到先前還與自己把酒言歡的兒子,眼下城中出瞭這等大事,他仍不見蹤影,心中便是一陣發寒,背脊更是發涼。

他顫著聲問:“那逆子呢?”

王玉成最終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從城中唯一一傢青樓裡拖出來的。

據說當時床上還有一雙如花似玉的姑娘,是他今晚一擲千金包下來的姐妹。

王陽雲臉色鐵青。

玩忽職守就罷瞭,偏撞上今晚這樣被敵軍直搗黃龍的時刻,還是跑到瞭青樓楚館。

若非是獨子,王陽雲真想讓人挖個坑,將這來討債的小孽障埋瞭!

“杖五十!”

他厲聲吩咐。

王玉成再一次被打得血肉模糊,隻能在床榻上養足數月的傷。

可比起那些因為敵襲而失去生命的將士,因為丟失瞭糧草而註定挨餓受凍的士兵,王玉成這五十杖,終究是輕瞭。

畢竟那據說是攛掇王玉成的副將陳放的刑罰,是與他全傢一道,被拖到集市,當衆用軍杖活活打死。

至於這兩人究竟誰主謀,誰幫兇;誰罪魁,誰走狗。

衆人心中自有一桿秤。

……

清北關受難七日之後,距離此地四百裡,不再是王陽雲所管轄地界的蕩北關外,迎來瞭一行人。

領頭者身形高大,雖是一身文官長袍,可騎在馬上,輕松寫意,身姿挺拔,更有武將之勢。

甚至一馬當先,毫無顧忌地沖到瞭城墻下,弓箭手的射程之內。

他仰起頭,半張臉上的銀色面具在陽光下反射出熠熠光輝,聲如洪鐘:

“在下方嶽,北梁司馬!奉吾皇令,造訪貴國,想與貴國休兵議和!”

兩國議和是大事,蕩北關守將雖心有疑慮,卻不敢耽擱,放下吊籃,命其奉上國書,即刻送往金陵城,隻等陛下過目,首肯。

他用的是八百裡加急,僅僅三天後,這封用詞簡單明瞭的求和國書,便被送到瞭鐘離婉的禦案上。

好巧不巧地,在這封國書邊上的,正是王陽雲回過神來後,火速寫給朝廷的奏章。

雖然北梁入侵當晚整個清北關上下都受到瞭不少驚嚇,糧草的損失也讓王陽雲心痛不已,可一想到自己原先的打算,他忽然就鎮定瞭下來。

北梁來得正是時候!

這把糧草燒得好啊!

他不是正好能理直氣壯地去信給鐘離婉這小娘皮,好好嚇她一嚇,再趁機多要些好處麼?

除瞭這封滿是控訴北梁窮兇極惡,和哭窮的奏報,王陽雲還順道給瞭另外說好要幫襯他的世傢都去瞭信,指望他們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好好壓一壓鐘離婉這女人!

鐘離婉先看完的,是王陽雲的奏報。數年不見,這老匹夫竟然也學會瞭軟刀子殺人,言辭之間,也知道裝模作樣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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