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掌天下权(118)

作者:萧半雪


“是。”

大越世族

“主子, 您是怎麼知道那人是梁人的?”

小安子一邊給鐘離婉倒瞭杯熱茶,一邊好奇地問:“是不是他太蠢瞭,在您面前漏瞭馬腳?”

鐘離婉抿瞭一口茶水, 是她最愛喝的玫瑰花茶。

幾日不曾喝到,倒真是有些想念。

“你以為他是你呀。”回味完瞭花茶的甘甜,她頗為嫌棄地看瞭一眼小安子,沒好氣地說:“他將身份瞞得很嚴實,就連說話也聽不出梁國的口音。”

小安子連忙諂媚地說:“既然他行事周密,那一定是主子您火眼金睛, 明察秋毫,一眼就看出瞭尋常人看不出來的破綻。”

“幾日不見, 你這馬屁功夫又見長瞭。”

鐘離婉忍俊不禁。

手捧花茶, 她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是曾幾何時對這男人起瞭疑心的呢?

“當今天下四分五裂, 其餘小國暫且不提, 當然他們也沒有資格被提及。總之,獨我大越和北面的大梁國土最廣,國力最盛, 世代為敵, 誰也不服誰。”

“不過我大越依山傍水, 土地富饒,東南還有海域,物産豐富,他大梁卻因氣候寒冷,土地貧瘠不利農耕, 以致貧乏。”

“大梁人口遠遠低於我大越, 大軍數量更是不及我大越一半,卻是令人聞之色變的虎狼之師, 幾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每回交戰,總會讓我們損失慘重,你們可知,原因何在?”

小安子與小黎面面相覷,尷尬地撓頭。

“主子,這我們如何能知曉呢?”

鐘離婉也沒想故弄玄虛,幽幽道:“因為大梁有條規矩,但凡在戰場上殺敵立功者,不論出身如何,皆能升官得爵。所以每次開戰,哪怕是梁軍中最不起眼的小卒,都能舍生忘死,打起仗來,就跟餓紅瞭眼的惡狼沒有兩樣。”

“這個奴才倒是聽說過。”小安子說:“民間有句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何況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與其束手束腳,不如豁出命去博他一場富貴。也怪不得梁人打起仗來會那麼嚇人。”

畢竟,他們都不要命瞭,打起來能不全力以赴嗎,能不嚇人嗎?

“那主子,這跟你認出他是梁國人有什麼關系?”小安子感慨完瞭,忽然想起原來的話題。

鐘離婉說:“因為那天他就是這樣攛掇村裡小孩的。”

殺一人為寇,殺百人為罪,殺千人為將,殺萬人為侯。

“這樣的事,這樣相關的律令,放眼天下,唯有北梁。”

這也是為什麼她對阿嶽沒那麼大惡意的緣故。

盡管這人明顯便是北梁軍中之人,甚至還有可能得過高官厚祿,但他看起來卻對大越的內政一竅不通,不客氣地說,連最淺薄的政務都不清楚。

想來,也不是什麼真的細作,否則她剛才就不是逗弄,而是讓隱二直接把人給抓起來,嚴刑拷問。

正回想著,小安子接下來一句話卻讓她側目:

“主子,既然這條律令能讓將士們殺敵更兇猛,為什麼我們不能如法炮制,有樣學樣?”

鐘離婉頗有些深意地向他投去一瞥,一邊飲茶,一邊輕聲道:“哪有這樣容易。”

不過,這卻是她在不久的將來,必將落下的一枚棋子。

隻是眼下還需將局面理得更清晰,做好更多的鋪墊,才能確保那一枚子,落得既不突兀,不會打草驚蛇,又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所以慢慢來,不急。

見她神態,熟悉她舉止的小安子和小黎便知道,今日主子說話的興致已然消失殆盡,她又要開始琢磨一些他們下人不懂的大事。

便雙雙住瞭口,悄無聲息地斟滿另一杯茶水,默默在旁伺候。

直到抵達瞭目的地,充作車夫的隱二在外輕聲提醒:“主子,咱們到瞭。”

鐘離婉攏回思緒,輕輕“嗯”瞭一聲。

他們沒有再回隔壁延安縣,而是就近去瞭最近的清遠縣,另外尋瞭一傢客棧。

畢竟眼下天已全黑,隻怕趕到那裡,縣城城門早已合上,因為每月夜市隻會逢五,逢十才開。

而且都是小縣城,客棧條件也不會差得太遠。

小安子一進屋便大手筆地包下瞭樓上所有上等客房,又讓廚房盡快燒水給鐘離婉沐浴更衣。

重逢到現在,鐘離婉身上還一直穿著張傢給的粗衣佈衫,三個人每多看一眼,就要心虛一次。

久違地洗瞭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後,鐘離婉躺在床上,任由小黎替她絞幹頭發,發出由衷的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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