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绾(397)
作者:枝呦九
知州夫人:“有一年,天不好,茶園荒廢瞭,糧食也顆粒無收。我底下的管事可惡,竟然吞瞭我給的銀子跑瞭。”
“幸而我的莊子跟夫人的隔得近,茶園的人便去瞭夫人的園子裡做事討日子活——”
折綰想起來瞭。是有這麼一樁事情。她道:“我記得,後來你派人送瞭銀子來。”
但她記得不是湖州知州夫人啊。
知州夫人笑著道:“莊子不在我的名下,是我妹妹名下。但一直是我打理著。我如今還後怕,若是那群茶園的百姓鬧起來,我怕是要牽連到傢裡人。”
原來是這般。
折綰笑瞭笑,“不礙事的。”
卻也不再說話瞭。
等黃昏行禮,折綰和孫三娘都坐在瞭長輩的位置上。
雁雁哭成瞭一個淚人,抱著孫三娘和折綰哽咽不成聲,“我無姨母,無以至今日。”
當年,懵懵懂懂被送進勛國公府,懵懵懂懂成瞭姨母的孩子。
如今才明白當年是有多幸運。
孫三娘晚間一直哭。折綰好笑,“孩子成婚,高高興興的,你倒是哭個不停。”
孫三娘扭過頭繼續哭。
等折綰和瑩瑩要回閩南的時候,她又繼續哭。
折綰便也帶著些傷感道:“分分離離,我到瞭這把歲數,還是看不開。”
瑩瑩在前頭等著她,“沒事,聚聚散散,都是常事。”
這個走瞭,那個就來瞭。
她和雁雁姐姐要分開幾年,但已經說好瞭,以後還要繼續一塊去看天地。
“你和孫姨母分開瞭,可素膳姨母還在傢裡等著呢。”
折綰:“是這個道理。”
她跟孫三娘告辭,“下次,看是你回來,還是我過來。”
***
回到閩南,正好碰上素膳不在傢。但卻收到瞭京都的來信。
是明/慧寫來的。
她說,刕清川跟著鄭大夫在看病瞭。
一直在熬藥喝。
他整個人都有瞭藥味。
折綰看完信,怔怔瞭好一會。她坐在薔薇花下拿著扇子輕輕的扇風,不知道在想什麼。
瑩瑩摘瞭些瓜果過來,“清升的妻子這時候應該快要生瞭。清川估摸著心裡著急。”
折綰:“他著急,倒是不要緊。衆人總為他找好瞭後路。”
她怕的是明/慧著急。
她喃喃道:“當年,你阿娘懷上你跟清升,我阿姐的母親便著急瞭。”
這些年,她即便在閩南也給長姐點瞭長明燈。
去一處寺廟,便給一處點上長明燈。
她嘆息道:“一代又一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消停。”
她寫信回去給明/慧,道:“我不在京都,不能幫扶你,很是心愧。隻能勸解你,子嗣兩字,不用強求,你還年輕,萬事都可慢慢走,萬事都還來得及。”
她思慮良久,還是寫瞭一封信給刕清川。
她勸道:“何必如此呢?你也是看著你父親這般執念過瞭那些年的,理應知曉該看開些。隻順遂而去,在你放下執念的時候,該來的都會來。”
她將兩封信寄回去,便也不管瞭。等再收到刕清川的回信說子嗣重要的時候,她便沒有再回信。
人和人的念頭是不一樣的。實在是強求不得。
有時候緣之一字,也實在是奇怪。沒有緣分就是沒有緣分,上輩子是這般,這輩子也是。
□□倒是一直寫信來。一封信比一封信開闊,她說,她看瞭許多別有人間裡面的書。
“母親,看瞭你在書上寫的批註,我真想見見您。雖然小時候見過您一次,但已經記不起您的模樣瞭。”
折綰看得欣慰,她笑著回信,“你喜歡就好。”
又道:“你喜歡爬山嗎?若是閑著無數,心裡鬱鬱寡歡的時候,便可以去山上走一走。”
她記得上輩子,她最後的那段日子裡,□□就跟著她一塊去爬過山。
但她已經記不清去的是哪座山瞭。京都外面的是哪座山呢?
她問素膳,“你還記得呢?”
素膳嚼著包子,聞言想瞭又想:“哎——還真想不起來瞭。”
折綰也拿起一個包子咬一口,“我也忘瞭。”
於是,她寫給□□的信裡便多瞭閩南的風景,少瞭京都的事情。
而後,她又要動身去湖州瞭。雁雁懷瞭孩子。
這回素膳跟著一塊去。
她跟蟬月道:“我不騙你,我要去湖州談生意,隻是順帶去看看雁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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