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绾(132)

作者:枝呦九

“可他們享受的東西,是你自小就擁有的。我一直覺得,你是沒有資格這般說的。”

越王說瞭這麼多,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瞭,站起來,道:“你我實在是道不同,那就不要再來往瞭。”

刕鶴春沉默以對,被這一番話說得擡不起頭,但又覺得越王把這麼大的罪責給他又不公平。

他並沒有對那群人做什麼,最多隻是說瞭句話罷瞭。即便是溫如故,他是做錯瞭,但他的本意不是如此。

他隻是希望他勤洗澡,勤換衣,不要浪費自己的才能而去青樓荒唐。

他沒有惡意的。

且他和越王是多久的兄弟瞭,這般的話早可以說開,他也可以改。怎麼就要鬧到這般的田地呢?

他喝得酩酊大醉,踉踉蹌蹌的回府。松亭扶著他去蒼雲閣,正好碰見瞭折綰回傢。

她一點也沒驚訝,“去廚房叫醒酒湯來。”

上輩子直到她去世越王也沒理他。

刕鶴春其實還是清醒的。他睡在床上怔怔的,一轉身,瞧見折綰站在不遠處拆信。

他下意識問,“誰的信?”

折綰:“越王妃剛送來的。她說你跟越王的事情,不關我和越王的事情。”

她笑瞭笑,“越王說,他願意跟我聯手一塊去閩南買地種茶葉,還望我不要因為你跟他有所嫌隙。”

刕鶴春喝解酒藥的時候,就跟喝毒藥一般瞭。

猶憐草木青(4))

刕鶴春病瞭, 解酒湯藥好像真成瞭毒藥,越是清醒,越是讓他心裡喘不過氣來。

他一身酒氣, 也不去換衣裳,就那麼癱在床上,折綰是不願意挨著他睡的。好在書房裡面早就置好瞭床榻, 她平日裡要是太累瞭就直接歪在上頭睡——素膳都說她懶瞭許多, 出屋子的幾步路都不願意。

但從案桌前站起來倒頭就睡的滋味實在是好, 便沒有挪出去。此時倒是用上瞭。

趙氏及時得瞭消息, 急匆匆趕來,哭得淚眼漣漣:“好生生的, 怎麼就燒起來瞭?”

刕鶴春翻瞭個身, “母親請回吧。”

他想靜一靜。

趙氏就去書房裡面罵折綰, “你是做什麼吃的!鶴春怎麼就成這般瞭!”

折綰不緊不慢的寬慰道:“母親不用擔心, 他那是傷心瞭。男人的事情,咱們女人不懂, 何必要去管呢?”

趙氏被噎瞭下,惡狠狠的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折綰:“他說要去找越王吃酒……結果回來就這般瞭。我問緣由也不說, 還讓我出來。”

趙氏一點兒也沒有懷疑她的說辭。她是瞧見兒子早間來請安的時候翹著嘴的, 晚間回來這般, 定然是遭瞭打擊——若是越王打擊的他,倒是也合情合理。

且她也被請瞭出來, 不讓待在屋子裡。她都不能待在屋子裡,何況是折綰。

她發愁, “這可怎麼辦好?他上回生病還是阿琰去世之時, 這都好幾年沒病瞭。”

她急得團團轉,但也沒有辦法, 隻能哭著離去。折綰晚上睡瞭個安安穩穩的覺。第二天起床之後聽聞刕鶴春遞瞭告假帖去吏部,一共告假三天。

她詫異起來:十幾年相處之中,這是她第二次見到他告假。

上次還是勛國公府滿門抄斬之時。

此後多年,無論是刮風下雨,高熱低燒,他都沒有告假過。

哦……不對,自己死後,他應該也是要告假的。作為寡夫,他要第二次纏上白頭佈。

不知道那時候有沒有人傳一傳他克妻的名聲?

折綰腦子裡面亂七八糟的想,嘴巴卻自然而然的告訴蟬月,“要一個鹹鴨蛋,配一碟酸蘿蔔和辣子,一碗熱騰騰的蔥油面。再要冰糖燕窩一盞,竹節卷小饅一碟。”

蟬月看看主屋,遲疑道:“那大少爺呢?”

折綰:“清茶泡飯一碗。”

早間兩人坐在一塊吃早膳,刕鶴春病懨懨的,確實是精神萎靡。這般臉色朝君也確實不妥。

他也不挑,清茶泡飯風卷蠶食一般很快就吃完瞭,而後就是坐在那邊發呆。

折綰還發現他時不時就要看她幾眼。但又什麼話都沒有說。她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他如今從越王那邊知曉瞭自己的罪過——雖然這罪過她不知道是什麼,但能讓他這般,想來是大罪過瞭。

既然如此,依著他的性子,也會想起她說長姐是真菩薩還是假菩薩的話。

如今憋著悶著,是想問問自己長姐又是如何埋怨他的。

但他不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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