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何抑制住心中的喜悅，不由加快瞭腳步。

山洞中一片漆黑，不時有幾滴水珠從洞頂落下，跌進空窪的積水中。

潮濕中摻雜著一股黴氣，伴著湧入洞口中的風，飄進鼻腔。

她忍著強烈的不適感，將周作知拖瞭進去。

趙何疲憊的靠著墻，渾身無力。周作知便安靜的躺在原地，毫無要蘇醒的痕跡。

她抓過周作知的手，是刺骨的冰冷。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身體在顫抖。

自己也是傻，竟然現在才反應過來，穿著濕衣服能不能冷嗎。可惜洞外天色已黑，洞內又沒有什麼可以用來取暖的東西。所以隻能先熬過今晚，等明兒停瞭雨，再外出探尋瞭。

古29

趙何朝著手哈氣，隨即將周作知身上快破成爛佈的衣裳撕成條，繞著他受傷的小臂纏上幾圈，勒緊，把血止住。隨後又簡單處理瞭一下他腹部的傷口。

接著趙何開始脫自己身上的衣服，她早就受夠瞭渾身潮濕黏膩的感覺。

她將褪下的外袍展掛在洞口處的藤枝上、鋪在地上，也顧不上地面是否幹凈，能幹就行。

趙何走回到周作知的身邊，呆站著望瞭他許久。

淚在黑夜中砸落，劃過他泛白的指尖。

她緩緩蹲下身，摩挲著他寬厚的手掌，捧到嘴邊，輕輕哈氣。

他的左腕，仍戴著那隻銀鐲。

岸邊她未曾說完的話，是她最厭棄的離別。

曾經她所不屑的，如今都回到瞭她身上。

起初，隻想獨身。

如今，已然入局。

她不是沒有想過以後，隻是她不願意面對接受罷瞭。

她終將是要離開的。

趙何躺在周作知身旁，顧及著他受過的傷，動作輕柔。她摟著他的肩頭，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帶給他冰冷軀體？哪怕是一絲的溫暖。

……

又是夢嗎。

夢中，他置身於蒼茫白雪的天地之間，寒風疾嘯，雪揚擊面。他拖著殘破的軀體，不斷向那抹身影靠近。

逐漸，身體被一股溫暖包圍。

……

周作知睜開眼，喉中一陣幹癢。四肢腹中，皆傳來無法言說的劇痛。

這似乎要將他撕裂。

周作知捂著頭，下意識的想要起身尋她，後背卻生起一陣火辣。

他倒吸涼氣，渾身癱軟使不上勁，身子還沒支起來，便又直直倒下。

這時，他才感知到自己身體上的異樣。

好沉……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他身上。

周作知皺著眉，擡起頭。

大腦停滯瞭幾秒。

周作知火氣上湧，兩眼一翻，又暈瞭過去。

……

趙何醒時，天已大亮。她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周作知的情況如何。

嗯……頭不熱瞭，身子也不涼瞭，咦，這是……

趙何用指尖楷去他從鼻腔中流出的那股凝結瞭的血柱後，好像突然意識到瞭什麼。

趙何面色赤紅，慌張的跑到洞口，撿起地上晾著的裡衣就往身上套。然後逃似的離開瞭洞口，臨走前還不忘在他身上搭瞭件外袍。

外頭的雨停瞭，天氣放晴，處處透著暖陽摻著雨後泥土散出的清香。

趙何解下隨身掛在腰上的水囊，到河邊灌滿水。返回途中她又拾瞭些枯枝和野果，兜在衣服裡，一塊兒帶瞭回去。

夜間，忙瞭一天的趙何去洞口收瞭衣服和晾幹的樹枝。

經過一天的風吹日曬，最厚的披風也幹的差不多瞭。

她把披風往周作知身上一蓋，便又蹲在一旁研究著該怎麼生火。

借石打火還是鉆木取火？趙何看著地上的那幾小堆柴火，陷入瞭沉思。

這麼點瘦胳膊瘦腿的細狗樹枝，要是真燃起來瞭，還指不定能燒多長時間呢。對瞭，她還可以把周作知的爛衣服扔進去給燒瞭。

死馬當活馬醫瞭。

趙何瞎搗鼓瞭一頓，半點火星子也沒擦出來。電視劇裡都是騙人的。

趙何頹廢的蹲在墻邊，走神時，恍惚中聽到有人喊自己。

她激動起身，踉蹌地跑到周作知身旁。趙何對著他的臉又捏又拍，還不覺帶上瞭些哭腔：“嗚…師兄，你終於醒瞭…我還以……為以為你要…唔…”

死字還沒說出口，趙何便被周作知捂住瞭嘴。

周作知口幹舌燥，渾身酸痛。卻頭一次見她這麼緊張自己的模樣，竟連話都說不明白，就差點把鼻涕和眼淚給蹭到他身上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