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飽瞭來的，不用烤瞭，有飲料嗎？”

“隻喝飲料？太單調瞭吧，大窯，雪碧，cola？還有些別的，在樓下冷藏櫃裡。”

“可樂吧。”趙何伸瞭個懶腰，又朝他道：“別烤啊，真吃不瞭。”

“行。”高質澤轉身下樓，等他上來時，隻見趙何站在露臺邊，胳膊支著木質欄桿。

樓頂上散著暗淡的光，輕覆在她的身上。她穿著淡紫色吊帶長裙，披著發，與這冷寂的夜色融合在一起。

高質澤走上前，將手中的那瓶可樂遞給她。

“這個店挺老的吧。”趙何捧著那瓶滲出水珠的可樂，猛嘬一口。

“嗯。”高質澤望著遠處的高樓，“G市這麼大個地方，處處都是高樓大廈，能有這麼個，周圍都是即將拆遷的破爛小區，與之格格不入的地兒，是挺稀奇的。”

“聽你這麼說，不會有什麼故事吧？”

“聰明。”

高質澤垂著眼，聲音中夾雜著幾分懷念：“我和則旭都是北方人，從幼兒園就一起念書，一直到瞭高中。他這人腦子很好用，可到瞭高三，突然吵著不念瞭，說什麼要出去闖蕩，就因為這，還沒少和傢裡人吵架。你也知道，就餘姨這樣有手段的精明女人，都拿他沒有半點辦法，可見他是有多犟。

“後來他傢裡人拿他沒辦法，餘姨也想讓他知難而退，沒怎麼幫襯，隻給瞭他一點錢。可這點錢哪夠。你猜怎麼著？這傢夥竟然偷著把餘姨給他攢的老婆本給取出來瞭，餘姨知道後，氣的三天沒吃進去飯。”

趙何聽後，咯咯笑個不停。

“他這人…腦子是真的好用，也是敢做。瞧準瞭市場所趨，舍得下本，久而久之，還真叫他摸索出一條路來。為瞭拉投資，談客戶，經常陪人喝酒喝到爛醉，他那個胃，就是這麼喝壞的。還記得旭陽剛成立那時候，公司運轉困難，哥兒幾個東倒西買的，就差把褲頭兒也給搭進去瞭。”

“那段時間，我們就天天泡在那個隻有十幾平米的燒烤鋪裡。那的老板人很好，是個四十多歲的聾啞大哥，他經常收留我們那幾個窮的叮當響的臭小子。”

高質澤倏的笑出聲：“其實那幾個人當中，就數著則旭最慘，我們那幾個好歹還能回宿舍住，他不行。死要面子的他早就和餘女士下瞭軍令狀，不成功，他死外頭也決不會踏進傢門半步。”

現代10

“還記得他昏迷、複健的那幾年，公司剛有點成色，可群龍無首。餘姨就慫恿著我接下這重擔。我也算勉強替他守瞭下來。”

“他一直都想叫我幹那個什麼副總經理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哈哈，我才不幹呢，我可沒這操心命。”

“那段日子，真是苦中作樂。想想也是，或許那個時候，大傢都是懷著滿腔的熱血，那種純粹，不顧一切，為瞭理想而奔走幹杯，是現在無論如何，再也無法追尋的夢。”

“那……這個店呢？”

“是宋叔的。那個燒烤店老板。”高質澤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裡曾經是一片居民樓，這裡也是他的傢。”

“他沒有親人，為瞭討債生計，不遠萬裡的從G市跑去瞭北城。”

“可這年頭，這世道，耗子都能給貓當伴娘。欠債的竟成瞭爹。”

“宋叔隻不過是想討回屬於自己的那一份血汗錢，那群欠債崽子欺負宋叔殘疾，竟把他打的丟瞭半條命。”

“則旭知道瞭，叫上我們兄弟一起，把那窩狗娘養的給揍瞭一頓。”

“宋叔一生坎坷，走的時候死死抓著則旭的手，在他掌心劃字。他本就困苦，臨走前想的居然還是，還是擔心我們，擔心則旭吃不飽飯，下雨沒地兒躲…”

高質澤音淡如冰薄，眸中嵌著層水光。

“這原本要拆遷，則旭花瞭大價錢把這一片買瞭下來，留著這間房子，就當是宋叔在瞭。”

手中的冰飲已經沒有瞭先前的那般涼，趙何聽後，心中縈著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包裡的手機震瞭又震，趙何打開一看，是陳則旭的語音電話。

“嘖，賭一包辣條，肯定又是那個粘人精的。”

“哈哈哈，你猜對嘍。”

趙何點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開口，電話那頭的人便搶先道：“寶寶~”

“噗…”

音量之大，整個露臺都回蕩著陳則旭的聲音。

當著高質澤的面，趙何不禁後脊一熱，手忙腳亂的調小瞭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