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惡鬼，也行。”

盧貝貝瞪大眼，“你怎麼知道？”

魏青城淡笑：“我能在師範大學安然無恙待到現在，自然有自己的信息渠道，你們是玄師，我知道。”

梵小洛倒沒有那麼驚訝，世上從不缺聰明人，她道：“放心，不論是誰，我都會找出來。”

害死那麼多人的傢夥，抓住瞭，可是一筆誘人的功德。

盧貝貝迫不及待伸手去接日記本，魏青城卻不給他，溫和地望著梵小洛，“我隻信任你。”

他直覺，這個年輕的女孩，能幫他找到愛人死亡的真相。

別的人，他都不信任。

盧貝貝訕訕收回手，他就是想幫洛姐鞍前馬後，接個東西而已，這人的防備心太強瞭。

不過他能理解，重視的東西肯定得交到更靠譜的人手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洛姐更靠譜啊，這個魏青城有眼光。

從魏青城手裡接過日記本，梵小洛打開來看。

日記筆觸跟杜靜在公衆號上發表的文章風格相似，字跡鐵畫銀鈎，能看出主人是個極具個性的女人，記載的全是日常生活中的小事，語句溫柔，歲月靜好。

直到2015年9月29號，風格陡變。

9月29號

昨晚又做瞭噩夢，夢裡在下雨，一直不停地下，我絕望地想拔腿逃離，身體卻被摁在雨地裡，任由雨水漫過腳面，堵住口鼻。我驚恐醒來，那種窒息感仍揮之不去，一摸額頭，全是冷汗。

我安慰自己，那隻是個夢，忘掉瞭就好。

心理醫生小陳說我可能抑鬱瞭。我隻覺得不可思議，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和我自己，我怎麼會抑鬱？

10月2號

還是雨天，我奮力往前跑，卻有一雙無形大手死死拉扯住我，無論怎麼掙紮都逃不開，我不甘，憤怒，同時還有沉重的悲哀。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感到悲哀，我在悲哀什麼？

青城發現瞭我的異常，問我怎麼瞭，我也茫然。我累，但說不上來哪裡累。夢裡的情緒好像追著我到瞭現實中，我不定時會感到抑鬱煩躁，難以自控。

然而清醒時，我總覺哪裡奇怪，這種情緒果真源於我自身嗎？

10月5號

吃瞭三顆安眠藥，依然擋不住噩夢。這次夢境比以往清晰瞭很多。我在夢裡，隱約看到一個女人身影，蜷縮在雨霧裡，好像很痛苦。

我想過去安慰她，卻沒能邁開腿。

苦笑，我自身都難保瞭。

……

梵小洛快速翻動著日記本，依稀能看到杜靜內心痛苦掙紮的過程。

閉眼便陷入令人絕望的噩夢，她後來不敢再睡覺，眼睛一睜就是一宿，以此反抗噩夢。這毅力讓梵小洛都佩服。

但這種反抗，是建立在精神和□□的極大消耗上的，杜靜毅力再強大，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噩夢無疑就是導致杜靜精神日漸崩潰，最終跳樓的元兇。

盧貝貝看過日記，雞皮疙瘩都起來瞭，“她是撞客瞭吧？”

撞客，指的是撞見瞭死人的靈魂，或者其他禍祟邪氣等不幹凈東西，癥狀輕點就是昏迷個幾天，嚴重的就會神志不清、言語錯亂、悲喜無常、狂言驚恐、乍寒乍熱。杜靜的癥狀看起來就像是撞瞭客。

梵小洛點頭：“很像，但有點奇怪。”

普通的撞客威力沒那麼駭人，隻是給傢裡搗搗亂，主人誠心上貢點香火，撞客就會走瞭，尋常不會謀財害命。杜靜遇到的這個明顯兇殘，事情做絕，要害人命。

比起邪祟，更像是邪神。

魏青城道：“更詭異的，還在後面。”

梵小洛和盧貝貝於是繼續看日記本。

10月6號

又做噩夢瞭，還是雨天，還有那個在雨裡哭泣的女孩。這一次我的雙腿能往前走幾步，聽到瞭女孩壓抑的哭聲。她的悲痛，失望，我都能感受到。

我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瞭！

我的情緒，並不屬於我，而屬於這個女孩！

一瞬間我幾乎被憤怒沖昏，想沖過去質問她，憑什麼。然而我還沒沖過去，夢突然醒瞭。

沒關系，我今晚再去找她！

10月7號

我的記性越來越差，怎麼也記不清夢的內容，總覺得我忘記瞭什麼重要的東西。我越來越沒辦法控制脾氣，又跟魏青城吵瞭一架。我知道他很擔心我，但我該怎麼把我的遭遇跟他講？也許分開才是最好的辦法，我不能耽誤他。

10月13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