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十分迅速地，却又小心翼翼地，亲上了她的嘴角。

邢昀懵了。

直到回到自己的居所时，她还没有完全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是不是因为她在小说中只有这两个学生，能够全心全意地培养他们，所以泽岳才分外依恋自己？何况泽岳还有一个原书反派的身份，她为了掰正他，自他十岁起就一直带在自己身边，感情自是极为深厚，所以才産生了“俄狄浦斯情结”①吧。

而且泽岳性格孤僻，鲜少与女子接触，除了她与紫琴，泽岳与那些女弟子之间似乎也并没什麽话可说——虽然泽岳当真称得上是仪表堂堂，宗门之中也并非没有女弟子倾心于他，尤其是在他赢了大比以后。

——不，不，他可是你的学生，你居然还在这里胡思乱想，有没有师德了！

她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掏出荒废许久的《留墨峰教育笔记》，想把脑中纷乱的思绪记些下来，可她下笔时却发现无从写起，只好又合上了。

次日，邢昀主动找泽岳谈话。

泽岳这时已经彻底醒了酒。昨夜他又不是醉死，因而对师尊的冒犯他记得一清二楚，他自觉根本无颜面对她，可师尊要见他，他作为弟子也不好回绝。

“泽岳，昨晚的事，”邢昀尽力掩盖自己的不自然，“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他震惊不已。

她解释道：“你这个年纪，向往男女之情，却又往往不懂男女之情。你平日里与为师接触得多些，便难免将对长辈的敬爱误以为是倾慕了，这也不过是一种常见的现象罢了。”

“这是常见的现象？所以，除了我，”泽岳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难道还有别的弟子向师尊表露过心迹吗？”

第十章婉拒了

这都什麽奇葩脑回路啊！邢昀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

她道：“你胡想些什麽，为师的意思是，你不需要那麽愧疚，我不会怪罪你的。”

泽岳感动至极，反而越发羞愧，跪下道：“弟子何德何能，犯下滔天罪过，还能得到师尊的原谅。”

“虽然为师不责罚你，但是我这里也有一个要求：”邢昀趁热打铁，“泽岳，你必须去琅嬛宫。”

泽岳最终还是乖乖地听了她的命令，到琅嬛宫学习去了。

琅嬛宫规矩严谨，每一批入学的弟子都需经过百年的修习才能毕业，中间也不许出宫。

邢昀举头望着穹顶的星月，想：泽岳是个肯用功的，即便心底有一丝不甚情愿，想来也一定不会负她所托的。

倒是天鸿子偶尔来留墨峰拜访，寒暄些有的没的，邢昀便借此机会，每每问起泽岳的学习情况，并拜托对方对泽岳多加照顾。

百年时光倏忽已逝，这一日就是泽岳学成出宫的日子。

霄阳与慕容婳经过百年的相处，彼此爱慕，已经结成恋人。他们挥挥手向泽岳道：“我们先回家了，泽岳，你也快回空涵宗去吧。”

到底是多年同窗情谊，他看着面前这一对般配的爱侣，微微笑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可当他满心喜悦回到空涵宗时，却听见人人都在议论云虚元君与九罡宗的天鸿子之间的暧昧关系。

他愤怒地提起一位可怜的弟子的衣领，质问道：“他们说的是什麽事？师尊和天鸿子到底怎麽了？”

那弟子被他这麽一抓，双脚都快离地了，吓得瑟瑟发抖：“泽、泽岳，我也是听他们说的，天鸿仙官应当是倾慕元君，要不怎麽会常常来留墨峰呢？”

此时的邢昀正在招待又是不请自来的天鸿子。

她当然清楚天鸿子的用意，天鸿子也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可她却并不想破坏现在的朋友状态。

若论凡人的寿命，她都不知道活了几辈子了，那种如少女时代的怦然心动也许会有，却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産生认真恋爱的沖动了。

除了……除了百年前那个带着馨香酒气的——

她赶紧拉回自己飘蕩的思绪。

二人隔席落座，天鸿子笑道：“泽岳他们已经学成，想必这两日就能回来了。”

“太好了！这些年，”她十分欢喜，“还要多谢仙官教导。”

天鸿子凝望着她：“你我之间，何必说‘谢’字。”

邢昀觉得有些别扭：“即便我与仙官是至交好友，该尽的礼数也不能疏忽了。”

“只是好友吗？”天鸿子落寞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