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青黛和绿禾守夜，这会儿已经回去歇下了，姑姑道：“奴婢现在差人去问问？”

“不着急，待她们醒了再说。”虞子素摇摇头，把手里的抽屉推回原位，“库房里有什麽好玉麽？我想刻个章子。”

如今玉章为皇家专用，她一说，锦瑟姑姑便明白了这印章是为谁準备的，“娘娘想要什麽样式的？硬玉还是软玉？您吩咐一声下边自有人刻好了送过来，无需您自己亲自动手，回头伤着可不好。”

虞子素没有坚持，毕竟这年头还没有电钻，她虽然不至于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也确实没干过什麽重活，手心茧子都没有，让她自己来，指不定要刻到什麽时候去。

仔细和锦瑟姑姑说了要求，她便去了书房寻之前没看完的话本。

等青黛睡醒，荷包被她取了出来，之前事情太多，虞子素几乎将这个早先準备的回礼给忘了，昨晚看见那朵红石竹才想起来，她仔细翻检一遍，确定除了手艺一般，没什麽别的问题后，直接让人送皇帝那儿去了。

与其他荷包不同的是，这个荷包没留开口。

乾安帝捏着荷包里填充的东西，软软的，感觉像棉，中间似乎又夹着别的，他有点好奇，但想要知道里面具体是什麽，就只能拆了荷包，看着上面用红线绣出石竹，他到底还是没忍心拆开。

忙完后，乾安帝拿着它去寻虞子素，“阿虞管这叫荷包？”

虞子素眼神乱瞟，她能说自己是按沙包来缝的吗？

还特意多缝了几圈，怕漏沙养出来的习惯。

乾安帝见她心虚，好笑道：“阿虞在里头装了什麽？朕若是自己看，可就得将它拆开了。”

虞子素拿起荷包塞他怀里，“这可是妾好不容易缝出来的，陛下怎麽能拆，至于里面，一首祝愿诗罢了，妾希望，陛下以后也能春日常在。”

乾安帝被她说得更好奇了，虞子素却没再细说自己到底写了什麽，说急了就让他自己拆开看。

没能诈出来，在虞子素带着威胁的视线里，乾安帝只能遗憾放弃，将已经不能称之为荷包的沙包贴身收好。

第二日天色微亮，行宫里已经在为第二日出行做最后的準备，虞子素给锦瑟姑姑放了假，让她同辛娘子道个别，而后随皇帝坐上了前往红岭赏枫的马车。

红岭距离行宫约有两刻钟的车程。

而它之所以称之为岭，是因为这是几座山交叠组合而成，坡度平缓，远远便能瞧见漫山遍野深浅不一的红，秋风送来连绵不绝的飒飒声，眼前宛如一片波涛汹涌的红海。

等到山腰，已经气喘吁吁的虞子素惊讶发现，山中居然立着一座黄墙黑瓦的寺庙。

“诸位施主登山辛苦，”年轻的青袍僧人独自立在门边，朝衆人行了一礼，而后朝皇帝道：“方丈已经等候陛下多时。”

虞子素喘匀了气，带着些许惊讶，跟着皇帝进了寺庙，路过大门时，她擡头看了眼门匾——明霞寺。

寺里安静极了，只有若有似无的香火气弥漫在空气中，乾安帝牵着虞子素，低声解释道：“这里是礼佛寺思樊方丈应召入京前待的寺庙，后来明霞寺举庙搬迁，此处便空了下来，他却每隔几年会回来一次，祭拜抚养自己的老方丈，但为了避免引来有心之人，所以不曾外传。”

思樊方丈的大名，虞子素曾有耳闻，传闻他天生慧根，六岁便随师父四处论佛，十六岁时得礼佛寺方丈无苦指名继承衣钵，如今已过去四十余年。

对这位带了些传奇色彩的人物，虞子素心底好奇更浓，“陛下原来信佛？”

乾安帝摇摇头，“说不上信与不信，只是在某些事情上，方丈确实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朕曾经寻他论过道，对他的一些观点，印象深刻。”

见虞子素似懂非懂，他浅笑着，没有再细说。

思樊方丈并不在禅房，而在后山凉亭内。

他年近花甲，眉须皆白，此刻正看着枝头鸟雀啼鸣，听见山路传来的动静后，他回过身，瞧见了携手而来的两人。

目光在虞子素身上停顿片刻，思樊方丈合十问礼，同乾安帝笑言：“一别五年，看来陛下已经找到答案了。”

第079章 第79章

虞子素不知道思樊方丈在问什麽, 看向身旁的皇帝，乾安帝同她笑笑，又朝方丈点点头, “当年幸得方丈指点迷津。”

“世间万物皆有缘法，陛下能勘破迷障，于天下而言, 已属大幸。”思樊方丈单手作掌印, 又朝乾安帝微微俯身施礼, 重新站直后，他笑道：“便容老衲再多嘴一句, 陛下可曾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