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妆娘替嫁日常(34)
作者:一颗绿毛球
阮阮看在眼里,觉得谢明瑞毛病真的挺多。
“夫君,橘络是可以吃的。”
“我知道,”谢明瑞慢条斯理剥离开最后一线橘络,将掌心积攒的一团白丝递到她面前,“橘络通络化痰、顺气活血,来,不用谢。”
阮阮:“……”
她伸手想抓了丢到装果皮的圆碟上,谢明瑞粲然一笑,翻转手腕,她还没看清楚,抓到的已经是一团被他剥得光溜溜的果肉。
“试试,这样口感比较好。”
谢明瑞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天色尚算晴朗,“城东吉祥坊有道果子饮叫金凝露,不止橘络,连那层薄弱蝉翼的橘衣都挑开,只取一缕一缕完整的果肉丝调配,是消暑佳品,待会儿回程去买两碗。”
买金凝露的计划最终被打乱。
夏季天气反複多变,他们爬到南山半山腰,即便带了伞,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连半棵双犀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斜风骤雨中,芦笛走在最前头开路。
阮阮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跟着谢明瑞,耳边听见了“撕”一声,油纸伞面又被某些低矮树冠的枝杈划破一道长口子。
可不打伞,这些枝杈就能混着大风大雨直接拍到她脸上。
谢明瑞回头,见她夏季轻薄衣裙都湿透,脱下了外衫罩在她头上,蹲下来做了一个“我背你”的姿势。
阮阮扔了形同虚设的破伞,搂紧他脖子,视野骤然升起,有点新奇的体验。谢明瑞在坑坑洼洼的雨中山林迈步,稳得如履平地,速度比她磕磕绊绊不知要快上几多,没一会儿就赶在了最前面的芦笛。
“少爷,前头有一间破庙,要不要去躲躲?”
暴雨中人的声音变得微弱,芦笛几乎扭头大喊,对上了谢明瑞淩厉的一眼,登时不再朝后面看。
“带路。”谢明瑞没喊,声音传得清清楚楚,阮阮贴着他,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微微震动。
破庙空置许久,变成荒野客栈,还能捡到前人留下的干树枝。
谢明瑞用火折子生了火,脱下大部分衣衫烤着,阮阮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环顾一圈不见芦笛的影子,“芦笛呢?”
“芦笛在东边偏殿,自己会生火。”
谢明瑞看她湿得能拧出水来的衣袖,挑眉奇道:“明二姑娘,还等什麽?衣裳脱下来烤,你这样等会儿雨停了,我没法背你下山。”
等下还能背?
阮阮打了个寒颤,转身走开几步,背对谢明瑞褪下衣裙,身后有很细碎的动静。脱完回头,发现谢明瑞扯了空置香案上铺着的黄色布幔,勾在两根梁柱的简陋雕花上,给她做了一副临时挡帘。
挡帘高度刚好到她脖子,阮阮隔着帘,给他递去衫裙。
谢明瑞握着衣裙分辨,“中衣和贴身小衣也脱了,半干湿的衣裳烤火干得最快。”说完毫不意外看到她眼里的迟疑。
“放心,我没有趁人之危的爱好,”他伸手抹了一把梁柱,向她展示两根沾了黑灰的指头,“尤其是在这种鬼地方。”
阮阮转身解开中衣,头发拨到胸前,解下了丝绸兜衣的系带。
谢明瑞垂眸立在帘外,左手提着她换下来的湿衣裙,目光瞟到右手指头上的黑灰,随手捏起面前挡帘的边缘,轻轻搓了一下。
其实那挡帘也髒得不遑多让。
他收回手,眼前一抹模模糊糊的黄影飘过,挡帘一角竟然松松垮垮,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
谢明瑞眼皮一跳,毫无预兆望见一抹莹莹雪色。
年轻女子的背部骨肉匀停,顺着脊骨凹陷出一线阴影,一缕鸦青发丝俏皮逃脱,从肩上垂落,湿漉漉的发尾卷起一点弧度。
他收回视线,捡起挡帘一角重新挂好,背过身去等待。
南山之行在一波三折中结束。
快下到山脚时候,芦笛的祖传玉佩丢了。
谢明瑞与阮阮跟着他原路返回,意外找到了在雨中不见影蹤的双犀竹,芦笛的玉佩正挂在一根旁逸斜出的竹枝上,随风晃动。
此时雨过天晴,双犀竹叶上沾着雨露,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谢明瑞看清楚了双犀竹未风干时的模样,叶片一半碧青,一半象牙白,青白相间之处如水墨笔触,斑点晕染天然,无一处雷同。
他与芦笛一起小心翼翼地挖出这棵双犀竹,运回忠勇侯府。
阮阮稍稍打理装盆,就请人送去了镜心居。
夜里就寝,两面窗棂关得只剩一缝,阮阮还是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