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珏：“连太初门那位颇具盛名的琴师也不能？”

宴川看他一眼，一副你在开什麽玩笑的表情，莫名道：“自是不能。”

“那何苦？这样逼着师妹成长。”钟离珏轻叹了声。

“非是我逼她，是她自己有心。”宴川顿了顿，“我不过顺应她的想法，帮她一把。”

不等钟离珏回答，他又侧头去看窗外细雨，道了句：“这样也好。”

“我常在魔域，无法与她同行，总有我护不到她的时候。何况我这个位置——有些事做不得，也只能她去。”

钟离珏愣了愣，艰涩地想了会儿，才跟上宴川思路，试探着揣测他的意有所指：“你是说，有朝一日，小师妹或可将书院解禁？”

“也许，是她在助我。”

宴川轻而缓地牵了唇角，剎那间如朔风回雪，将这一室迟滞的晦暗沖淡，连同窗外雨也渐渐停了，似乎方才的所谓萧瑟秋意，不过只是一场短暂的错觉。

钟离珏还想说些什麽，宴川却只道：“放心吧，她可是宁知。”

这还是第一次在人前，不唤她作小徒弟，而是认真喊她的名字。

宁知、宁知、灵芝。

倒真是人如其名，蔓蔓日茂，芝成灵华。

宴川垂眸，将小徒弟的名字放在心间，轻声唤着，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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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艰难地喘着粗气，瞪大一双眼瞧着面前已被她割得血肉模糊的白虎。

她其实不通什麽刀法、剑术的，只有一手在案板上练下来的片肉功夫，如今借着轻如鸿雁的身形，已经将案上功夫尽数使在了面前这神兽身上，却完全不能伤到要害，反而惹怒了眼前这头畜牲。

牧野同她反複道，这是四神兽之一的白虎，她却不管。她只知这白虎拦了她的路，那她便要宰了这头虎。

她要去三层，她得去三层。三层有师尊说的能修缮灵舟之物，更有最厉害的剑。

刀厉害，她便持刀；剑能伤人，她便要以剑傍身。

天下之大，她都想去瞧瞧，又怎能在这儿，被区区一头白虎拦了路？

白虎愤恨地看着眼前身形灵动的女子，愈发暴躁起来，过往前来闯阵之人，受它血脉之力镇压，无不颤抖退却，可这女子竟然丝毫不受影响，反倒将它一身完美皮毛割得丑陋不堪！

若不是它天生神力，也以砂石割破女子颈间皮肤，叫她身上染了血，这场面可就要一面倒地落下风了！

它什麽时候受过此等侮辱！定要让这女子付出代价！

白虎一双眼里快要喷出火来，怒吼声沖破天际，将几只扑簌着翅膀逃离的鸟儿都震落了林间。

只见它仰天长啸一声，四足抵地，浑身散发出五行之金的浅淡金白色光晕来，那光晕一圈圈变大，正是灵力实质化的展现。

牧野一瞧暗叫不好，提醒宁知：“它这是要狂暴了！当心些！”

与此同时，牧野手中画符速度愈发快起来，然而每次总是差一些。先前还丝滑顺畅的笔顺，一路画至最后几笔骤然变得迟钝，灵力续接不上，功亏一篑。

宁知听了提醒闪身回撤，提防白虎开大，却见牧野站在一边，神色焦急，苍白着脸满头大汗，最后竟是干脆咬破了指尖血，以血画起符箓，加速符箓成形，想要借此助宁知一臂之力。

宁知跺着脚道：“师兄你吃东西啊，别耗费血脉之力！”

说着将乾坤戒里的食物拿出，来不及细细分辨功效，尽数朝牧野抛了去。

“吼——！”

震慑山河的吼声传出，与先前不同的是，这吼声不再形单影只，反而此起彼伏，在林中形成回响。

牧野一面画符，一面擡头看向白虎，顿时心惊肉跳冷寒淋漓，他惊恐地深吸一口气道：“怎麽……怎麽这般多白虎！”

只见那巨大的白虎身侧，已出现了数十只体型只略小一筹的白虎，正围绕着那鲜血淋漓的虎王。他们焦急地转着圈，嘶吼着咆哮着，只待虎王一声令下，便要朝着宁知沖将过来，千爪万牙地撕碎她！

焦灼之下，宁知反而冷静下来。她持着刀，脑中想的却是林飞白教她的那一招剑意。

她面沉如水，挥舞起刀来，周身刀光如急雨，舞得密不透风。

虎王嘶吼一声，数十只健硕白虎高高跃起，带着兽类猩风，张着血盆大口朝宁知倾巢而上。

宁知立于虎圈包围中，以手中刀，生生推出一道血路，竟是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