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顾洵擡头，目送陈思离开了小食堂。

回身看向仍睡着的昔颜，顾洵深吸了口气，也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没多久，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子在顾洵的带领下，来到了小食堂门口。

“大人，你说的活就是给这屋子里面的人换衣服吗？”

女子看着到了门口，先开了口。

“对，她还在睡着，你进去轻点帮她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她原来怎麽穿的，再原样给她穿回去。”

顾洵声音淡淡的，顿了顿，又继续向那女子说道。

“换好衣服了就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女子点点头，道了声知道，便转身走进昔颜屋子里去了。

只留顾洵依旧站在小食堂门口原地，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神情。

一盏茶的时间，进屋给昔颜更衣的女子便出来了。

“换完了吗？人醒了没？”

顾洵看到女子出来，连忙上前问道。

“大人，衣服已经换完了，人还没醒，我按照大人的要求，原样给她换好了，就是那束胸带不太好找，找了半晌才找到一条新的，耽搁了一会儿。”

束胸带。

这几个字突然地出现，狠狠着撞击着顾洵的灵魂。

虽然早有準备，但顾洵还是他圆睁了眼睛，确认般地低声问了女子一句。

只见那女子点了点头，又回了一句。

“这银子你拿好，出了这个门，这里的事情跟谁也不许说。”

顾洵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让声音不颤抖得那麽厉害。

“我懂，我懂。我谁也不会说的。”

女子握了握掌心里两块沉甸甸的银子，眉开眼笑道。

说完，女子向顾洵福了福身，便离开了县衙。

顾洵闭了闭目，稳住心神，重新走进昔颜的屋子。

只见昔颜仍旧安稳地睡着，衣服也换了一身。

不知在屋里望着昔颜发呆了多久，顾洵才悄悄退出昔颜的屋子，又帮她带好了门，这才出了小食堂的院子，离开了。

待昔颜醒来时，已是次日。

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扰了昔颜的梦，她微微睁开眼，白炽的日光便照了过来。

“什麽时辰了？”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昔颜揉揉眼，喃喃道。

对了还没做饭呢。昔颜看到天光大亮，本能地想起来她还有活没干。

猛地一起身，昔颜突然发出“哎哟”一声痛叫。

扶住后腰，昔颜吃痛。这时，昔颜才想起来，她昨日去了干些啥。

不知顾洵现在情况如何，昔颜扶住床头，勉强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当当当——

敲门声传来，昔颜在屋里应了一声。

“阿颜，你怎麽样了？”

是陈思的声音。

“陈主簿，我刚睡醒，现在什麽时辰了？大家可吃过饭了？”

昔颜走了两步，觉得腰部刚起来的那种痛感消失了些。

“阿颜，你已经睡了一日了，现在都快午时了。”

陈思笑呵呵地递给昔颜一碗汤药，继续道。

“乖乖喝了汤药，好得快。吃饭的事你就别惦记着了，大人已经安排了这几日让附近的酒楼来送饭，你好好休养便是。”

“哦，那就好。”

昔颜嗯了一声，她确实感觉自己没大有精神。

“对了，大人怎麽样？”

“大人也没事，多亏了你啊，我到的时候，你已经将大人从水里救了上来。”

陈思拍拍昔颜的肩膀，表扬道。

“是吗？我感觉脑子昏昏的，昨日的事情，还有些想不大起来。”

“那就别想了，好好休息吧。”

说完，陈思将昔颜喝空的药碗接过去，端走了。

望着陈思的背影，昔颜心里还是放心不下顾洵，不知他昨日在水中憋气那麽久，今日可好了些。

此时，顾洵正端坐在知县宅的书房里安静地写字。

表面看起来安静，但顾洵的内心，从昨日起，便是跌宕起伏，从未平静下来。

先是从水牢死里逃生，后又知晓了昔颜女子的身份。

哪一件都够顾洵内心波澜一回的。

顾洵的笔在纸上游走，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写了些什麽。死里逃生的仇，要报。

昔颜女扮男装的事，要了解。

但是，昔颜现在成了女人，哦不，昔颜原本就是个女人。

顾洵的脑子震了震，他到底是因为喜欢男人才喜欢昔颜，还是因为喜欢昔颜才喜欢男人？

不对，顾洵闭了闭眼，喜欢昔颜之前，他确认自己是喜欢女人的，是因为昔颜，改变了他的取向。

可现在昔颜被知晓了女儿身，顾洵还要继续喜欢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