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衍怜并不接话，睨她一眼，“什麽事。”

“我和你说！”

栗酥椅子拖过来，神色认真地将遇见沉思漪和梦清霏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说着说着就站起来，站着站着又坐下，她说得慷慨激昂，语气激动，绕着桌案走了三圈，捶胸顿足，气急败坏，无可奈何，最后一掌按在司衍怜翻看到第三十页的《金梵心经》上，“……情况是不是很紧急！我们该怎麽办啊！”

司衍怜本试图再翻一页，奈何栗酥灼灼的目光盯着他，纤细小手纹丝不动。

司衍怜往后倚靠，双手优雅交叠在身前，懒懒掀了掀眼皮，“栗姑娘的意思是，思漪和梦姑娘一见如故，二见倾心，三见你侬我侬，探讨私奔事宜，如果不是你在场勇敢地阻止，他们此刻已经携手离开泗水宗，寻一处山野之地隐居。”

灵力烛火“啪”一下燃烧得更旺。

火光映照着司衍怜漂亮的侧脸，漆黑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她。

当一连串离谱的话从别人口中一本正经複述出来时，栗酥后知后觉，她好像是稍微夸张了那麽一丢丢。

但那不还是因为司衍怜总看起来气定神閑的。

态度不端正，生死存亡的大事情啊，当然要躁动起来！

“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压力有多大！”

栗酥痛心疾首，更加凑近司衍怜。

两人离得极近，鼻尖几乎就要碰在一起。

栗酥：“——就这麽近！当时他们俩就这麽近！是我强行给他们分开的！”

司衍怜盯着栗酥看了一会，缓缓开口：“正午时分的茶楼。”

“当着所有人的面。”

他被栗酥压在椅上，少女一手撑桌，一手扶着椅背，以极其暧昧的距离欺近他，这个姿势与其说是逼他正视到底是多近的距离，更像是不自知的投怀送抱。

司衍怜瞄一眼栗酥压在椅子边缘的膝盖，继续说道：“思漪一脚踩在椅子上，要向梦姑娘表露心迹。”

栗酥眼神坚定：“对！”

“就是你说的那样！”

第 27 章

许久, 又好像并没有过去很久。

司衍怜缓缓开口：“那还真是辛苦栗姑娘了。”

栗酥理直气壮：“你知道就好。”

司衍怜：“当时栗姑娘是如何拉开难舍难分的两人？”

栗酥正要现编，司衍怜先问道：“像这样吗？”

修长的手沿着她的背脊向下，按在她的腰侧。

冰凉指节精準掐住腰侧一块软肉, 栗酥浑身酥麻, 耳根不受控制地泛红。她一秒跳下椅子, 退到墙边，背脊死死抵着墙，缓解抚摸带来的不适触电感。

栗酥紧咬下唇，满脸羞愤, 指责司衍怜无赖, 说不过她就攻击她。

司衍怜避开栗酥的视线，镇定自若地看回桌上的书，冷声，“栗姑娘离得太近了。”

清冷的声音较往常有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还不是为了让你更好地会意。”

栗酥从墙边慢吞吞走回, 在司衍怜对面坐下, 手用力揉着腰，试图忘记方才过电般的战栗。

她心想按照预言以后还要负距离，这点距离算什麽。

但司衍怜脸上没什麽表情，看起来好像非常介意她离得太近。

回忆他对遵循预言的排斥，栗酥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更多可能刺激到他神经的话。

“要不要约梦清霏和沉思漪一起出去走走？”

司衍怜擡了擡眼，还一字未说，栗酥立刻补充道：“不许提她念过你名字，会主动来找你之类的话啊，说不定是我听错了, 你现在都还不认识她, 小木船不能光我一个人使劲划，要沉也得大家一起划沉。”

听起来是提议, 从态度来看是通知，司衍怜应声会配合，栗酥才满意地放过他。

长长檀木书案，两人各占一边，挨着摞叠的书简，司衍怜看书，栗酥写字，夜晚清静无声，好似一场摇摇晃晃的好梦开端。

——只是于司衍怜，大抵是噩梦。

栗酥并不是能持续保持安静的性子。

小时候做错事就被罚抄金梵心经的经历，让她身处安静中，就仿佛又被关回逼仄小佛堂里，面壁思过，自言自语。

她习惯摸一摸墙壁龟裂纹路，看一看砚台凝干后的墨迹，趴在作响木门听风呼呼吹来，总之，静不下心来。

如今这坏习惯理所当然地带入与司衍怜一同度过的漫漫长夜里。

她落笔写下出游地点，心思立刻跑到司衍怜身上。

一转眼，手往身后背着，人就站在司衍怜侧后方，巡视他在做什麽。

无趣的金梵心经，她抄写过起码三十遍的“心无愧，与人善”。

栗酥：“我最近也有在了解蔔修，咱们宗门不信，但也不妨碍别的宗门发展得很好，或许你听说过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下降头’，实在没法拿下沉思漪和梦清霏 ，我们也可以试试玄学，肯定比信奉金梵神来的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