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看一件事有多个角度，不同角度与态度，决定不同人生。”

栗酥正色：“所以，是好是坏，取决于夫君你怎麽看。”

第 23 章

时间拨回半个月前。

焦苦气味弥漫断壁残垣, 暴雨不断沖刷脚底下的泥浆，栗酥和沉思漪先后躲入破败城墟，被符箓炸毁一半的房屋残骸, 倒地的飞檐勉强提供隐蔽角落。

电闪雷鸣, 霹雳震得地动山摇, 天公不作美，联合“起兴宗”的低劣修士们对付他们，斩除珠玑门以给泗水宗下马威。

眼前大雨磅礴，栗酥浑身湿透, 雨水顺着炸开的屋瓦滴落在她的发顶, 又顺着下颌线落在手臂上，哪里都湿漉漉的，冰凉凉的。

本以为是刮风落雨温度骤降所致的失温感，栗酥无意间摸到手臂上湿腻一片, 满手鲜红浓稠的血, 才意识到她受伤严重。

这符箓可真歹毒！致人受伤，接触皮肤后麻痹痛觉神经，令人意识不到疼痛，轻易在失温中丧命。

鲜血被雨水稀释得从指缝间流走，栗酥甚至不记得是何时受的伤，浑身上下一摸一手的血，偏偏没有疼痛，只有升腾而起的疲累，如同身处摇晃云端, 勾引人昏昏欲睡, 长眠不醒。

“咳……咳咳……”

栗酥回头看去，沉思漪的情况并没有比她好上多少。

他衣衫破损, 喘着气，唇边流下蜿蜒血痕，恐怕方才打斗中遭内髒受损。表情不如平日严肃，总是紧抿的薄唇微微张开，“栗姑娘，倘若我死了……这枚玉佩，替我交给……一位姑娘……是我没能赴约……”

清濯的眼眸涣散，眼皮迫不及待地合上。

“醒醒！别睡！”

栗酥摇着沉思漪的肩，“睡了我就把你玉佩拿去卖了！”

沉思漪唇色苍白，虚弱地摇了摇头，“呵，栗姑娘……你不会的……”

“确实不会。”

栗酥说，“你这玉佩成色一般，估计也卖不了多少钱，你人没了它的附加意义价值也没了，我会直接砸碎，让它下去陪你。”

“……”

沉思漪挣扎着又睁开眼，眸光里染着些微怒火。

栗酥强撑着清醒，低头翻出两张符箓。

临行前从分家産换来的财富，属于强身健体类的功效符箓，不知道应对濒死是否有效，但聊胜于无，她分一张贴在沉思漪手臂上，另一张给自己。

身旁人的呼吸逐渐清浅，栗酥使劲推他，“沉思漪，沉思漪你别睡过去！”

“……”

沉思漪眼皮动了动，却迟迟没法睁开。

栗酥的情况也不好，恍惚间，她看见倾盆大雨中，出现造型优美的拱桥，栗家先祖太奶慈祥地向她招手。

一拳砸在墙上，“咚”一声响。

弯曲的指节撞出红痕，依旧没有刺醒大脑的痛感。栗酥快扛不住了，想睡，非常想不管不顾地睡过去。

但不行，她不能死。

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

栗酥绞尽脑汁，连诚心诚意向金梵神祷告这种烂法子都用了，风雨拍打，“起兴宗”的脚步声逼近，神从不聆听世人祈祷。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大胆又清晰的想法浮出水面。

试一试，值得试一试！

倘若沉思漪不喜欢她，她会掉血，反过来呢？

栗酥当即拉过沉思漪的手，他的温度比她低，手背也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栗酥拍他的脸，可她也没什麽力气，又揉又捏的，沉思漪仿佛彻底堕入无边黑暗。

那两贴养生符箓当真一点效用都没有啊？

栗酥喘口气，压着沉思漪的肩，让自己离他近一点，在他耳边认真说道：“沉思漪……”

“沉思漪，你听我说，其实我一直对你……”

“你喜欢我吗？你要不要喜欢我试试？”

耳边的女声和少女离得极近的气息令人无法忽视，几乎不省人事的沉思漪勉强动了动唇，“……什麽？”

栗酥看见希望，凑得更近，“你喜欢我，你快说你喜欢我！”

“我……”

少女垂落的发丝勾在脸上，沉思漪不自在地别开脸，栗酥又正拉着他的袖摆，只听“唰拉”一声——

“……然后符箓发挥效用，思漪听见你的话，因此非常在意？”

栗酥连连点头。

故事中飘摇的风雨如潮水般退后，回到月朗星稀的夜晚。

高台楼宇中，两人隔着案台互相对视。

房内灯火华美明亮，司衍怜一身雪白锦衣，懒懒撑着脸的清瘦手腕上，缠绕的红绳仿佛某种约定和承诺，他的神色平静，一双桃花眼又黑又深，映着栗酥紧张模样。

栗酥清了清嗓子，“……再然后高阶修士们就来了，起兴宗的人落荒而逃，故事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