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漪冷静地说道：“而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为沉家祖上托梦，金梵神教在一重结界内正酝酿祸端，时日不多，要我尽快完成沉家使命，毁掉炼妖塔。”

他顿了顿：“需要善恶和我一起进入炼妖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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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苍苍，天边缀满浓色彩霞。

栗酥擡脚跷在窗沿上，双手抱脑后靠着摇椅，默不作声地看着窗外发呆。

“在想什麽。”司衍怜走到她身后问道。

“在想沉思漪的话有多少可信度，毕竟他被栗炎附身过，还是我和栗炎说需要沉思漪以后，沉思漪奇迹般立刻出现了。我可不认为栗炎此刻会老老实实待在某个深山老林里——这味道怎麽那麽熟悉？”

栗酥回头看去，只见司衍怜手里端着木色托盘，上面摆着两个小盅，一个紧紧盖着，另一个开着盖，散发出甜甜桂花香气，是甜汤酒酿。

栗酥颇为意外，“咦不是说甜汤可能稍微减弱药汤药性吗，怎麽……”

紧接着，司衍怜把糖水放在圆桌最外侧，打开另一盅，一碗浓黑药汤，光味道就比先前苦涩百倍，看起来是什麽加大剂量配方的续命药。

栗酥扯了扯嘴角，“我宁可少喝点甜汤……”

栗酥对着药汤愁眉苦脸，司衍怜又跟堵墙似的坐在她对面，左右也没法倒掉药，她只能苦着脸一勺药汤一勺甜汤。

一整碗黑乎乎药汤减少十分之一，栗酥喝不动了，她偷瞄司衍怜，却见他支着脸，眼睫低垂，不知什麽时候陷入思考中。

汤勺轻敲在碗上，司衍怜擡眼看来，栗酥问道：“你又在想什麽？”

黄昏光影落入浅浅暖光，司衍怜容色沉静，侧脸轮廓线条优美，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张漂亮皮囊里跳动着一颗强大心髒，精明果断毫不犹豫，很少有看起来犹疑或是有所介怀。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让栗酥下意识认定必然发生了一件很糟糕的事。

半晌，司衍怜缓缓开口，“除去沉思漪所说的强行毁灭炼妖塔外，我们或许只剩下顺着预言这一条路可以走。”

他擡眼看向栗酥，“我之前一直没有问过你，预言册上最后一句话是什麽意思？”

栗酥搭在碗沿的手指不着痕迹动一下，是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小细节，她问道，“那册本还有什麽别的话吗？”

“嗯。”司衍怜视线落在栗酥手上，语气平静，“册本最后有一句‘仅一人离开’。”

手指遽然一缩，他果然一早看见了。栗酥拿起汤勺，无论如何也送不到口中。因为那句话的意思是，若沦落到逼不得已的境地，就杀了司衍怜。

“那预言册本和西岩奇情差不多，”栗酥擡起碗一口气喝完剩下的药，苦涩得小脸皱在一起，“——更要紧的是，你是不是也得开始喝药汤了？”

司衍怜不解。

栗酥丢下空碗，“修生养性，调理性情，你得非常非常地心平气和，才能不走上预言道路吧？”

司衍怜沉默片刻，随即白皙指尖点上栗酥手腕，他还没开口，就被栗酥无情打断，“玲珑骰子里有你的一丝魂魄没错，但这并不是不喝药的理由。”

司衍怜：“……”

栗酥把空了的药碗推到司衍怜面前，笑眯眯道，“以后我会好好监督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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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穿过二重结界空城，一行人跟着沉思漪来到结界交界处，在一座堆着残砖碎瓦的古庙前停下。

庙宇不高，红漆飞檐，绕到后面即是一重结界，可惜看似一脚就能踏过去的地界，实则穿透不了。

只见沉思漪一手瞧着透明结界上，一边在脚踢上去，专注在找什麽东西似的。

柳戏没忍住开口：“一早试过了，这反倒是灵力最厚的地方。”

沉思漪余光看他一眼，随即温和一笑，手拍打动作并不停下，一路摸索结界，突然，他停下脚步，紧接着从万宝袋里拿出一道浅白色符箓，写满没见过的草书，样式奇特。

符箓贴上结界的一霎那——

砰！

一声惊天巨响！

金光闪烁一阵，整个结界迸发出巨大爆破力，气流爆破而出，前排站着的暗卫险些稳不住身形，回过神来，面面相觑，在彼此眼里看见劫后余生的庆幸。

沉思漪微微一笑，看向柳戏，“若不找灵力最厚实之处，恐怕会造成更厉害的气流伤害。”

柳戏甩袖抖开飞来石子，发丝上还挂着三四根草叶，闻言擡头看沉思漪一眼，随即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沉思漪走在最前，迈步进入一重结界。

走在最后的栗酥和司衍怜无声交换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