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司衍怜确实有一瞬间发自内心的，非常隐秘的雀跃。

也正是一瞬间的退让，让他迎来难受的不眠之夜。

栗酥困极了，沾枕就睡，司衍怜捧着她的《剑气论》，翻了没两页，就听见鬼鬼祟祟的动静。

掩盖的丝绸薄被底下，炽热小手开始不安分地探索，精确按上他冰凉的手，掌心捂热一块地后就开始顺着手腕上移，一点点暧昧游移向上，指尖若有似无撩拨过坚硬线条的手臂，紧绷的肩，司衍怜别开脸，手没能摸到颈侧，顺势又往下落，司衍怜的喉结上下滚动，捉住栗酥的手，送回她的身侧。

栗酥翻身梦里喃喃，睡得深沉而香甜。

司衍怜无可奈何地往床边侧了侧，刚一挪开，怕热的手立刻察觉动静，攀上猎物不让逃跑，毫不犹豫地按在他的腰腹上，顺着手上力道整个人攀附过来，司衍怜眉心一跳，浑身紧绷，毫不犹豫地捉住在腰上乱摸的手。

……

她不让他睡，也不让他走，司衍怜忍无可忍，试图强行离开抓着腰不放的人。

刚直起身来，栗酥迷迷糊糊地跟着醒了。

她的声音很小很轻，在夜晚里几乎快要听不见，“司衍怜……我做梦了……”

或许是夜晚加成，让少女的音色听起来楚楚可怜，裹着委屈。

想起她在过去的日子里被鬼宗影响得一定不好受，司衍怜心一软，轻声道，“梦而已。”

不忍惊醒她，修长的手轻柔抚上她的脸颊，替她赶走梦魇，眼底的温柔仿佛能溢出水来。

“我又梦见你了……我们大婚……结道侣……都穿着婚服……”

司衍怜唇边扬起自己都没察觉的轻柔笑意，纤长眼睫毛轻轻颤了颤，“然后呢？”

“司衍怜……”

“嗯？”

少女皱着眉，脸颊往他的掌心里蹭一蹭，如同乖巧的小猫，“……你穿的好暴露啊……比今天还暴露……”

司衍怜：“……”

用在抑制血脉反应上的灵力，一瞬间集中，抑制他掐上少女脸颊的沖动。

司衍怜毫不留情收回手，没想到梦里栗酥的反应也很快，握住他的手腕不肯放，脸颊贴上冰凉手心，很舒服地蹭了蹭，又喃喃道：“……你要注意安全哦……记得戴红绳，出了事我也会想保护你……”

“……”

鸦羽般的纤长眼睫毛轻轻垂下，遮挡一闪而过的複杂情绪。

栗酥并不知道他恢複灵根灵脉，并且在白翡翠用尽前，他将一直保持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只要白翡翠能撑到拿下鬼宗，他将摆脱束缚，更有可能打破预言，让他们两人都不再受限。

只是……

司衍怜闭上眼，今天轻而易举夺走五人性命的兴奋颤栗仿佛还未完全褪去，这是第一次，成年以来的第一次，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里究竟蕴藏着多可怕的力量，只要他想，一人毁灭泗水宗都只是杀戮时间问题。

他知道离紫怕的是什麽。

他也知道自己一整天隐隐在兴奋什麽。

杀戮带来的至高无上的权力满足膨胀满血管，和不断鼓动的心跳频率一样，从心髒流往四肢百骸。

司衍怜微微扬起脸，光回忆起白天一瞬间碾死蝼蚁般的快感，五人死之前的惊惧眼神，他就忍不住兴奋颤栗，同样需要灵力强压的，来自司家的一部分。

喉结难耐地上下滚动，颈侧流下薄薄的汗珠，司衍怜紧紧闭上眼，抗拒着融入司家血脉的，危险的渴望和沖动。

他好像明白司榛为什麽放心给他白翡翠……

司衍怜的身体越来越滚烫，睡梦中的栗酥低声梦呓，不自觉地想要抽回手来。

如同一滴水掉落进油锅里，司衍怜的手臂瞬间紧绷。

他紧紧握住栗酥的手，不让她松开手。

不複方才温柔，几乎控制不住力道，强行将五指插入她的指缝里交握，如同世间任何一对约定白首不分离的恩爱道侣。

是她主动将手盖上来的。

房间光线昏暗，月光透过窗柩也只铺下冷冷一层淡光，司衍怜的侧脸神情漠然，垂下薄薄眼皮，漆黑漂亮的眼眸里映着少女恬静却并不安稳的睡容。

直到她昏昏沉沉地睡去，再也不愿挣扎。

第 39 章

沉思漪一夜未眠。

清晨微风吹入窗柩, 他靠坐窗边，单腿支着，偏深褐色的眼眸里映着地平线, 朝阳冉冉升起, 他擡手遮挡朝霞, 明媚光线穿过指缝，狡猾刺痛眼球。

周围安静，楼下巡视守卫轮岗走动，打哈欠声音间杂两三句聊天, 客栈有一定年头, 走廊过道不平稳，往来的人踩上去吱嘎吱嘎响，夜里恼人得很，偏偏昨晚出奇地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