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再走捷径了(636)

作者:临山海


上一次是阿弟霍瑜,这一次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心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片,痛到无法形容。

她再也忍不住,毫无形象地扑到了女儿身上,一边流泪一边哭诉:

“韵儿自小就懂事,被我一直用规矩拘着,没得一日轻閑——明明就要入皇家,为天底下所有女子所仰视羡慕,一辈子锦衣玉食高高在上怎麽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偏偏就得了这种病这不公平”

辛贺面沉如水,缓步走上前去,慢慢地拍着她的肩,以示安慰。

从最初的不愿相信不敢相信,到期望破灭接受现实,前后并没用多少时间。辛丞相的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计算起了女儿身死之后的事。

她无福,当不成皇后,那麽最终有幸能摘到果子的,只会是霍家。

也正因如此,刚刚因为霍瑜的死、皇后花落辛家而导致的诸多变化,多半又会再次被拨回到原点,而陛下费心费力想要营造的多极化格局,也将土崩瓦解。

这件事里唯一的赢家,就只剩下了霍炫一人

辛贺的眉头皱了起来,唇抿得紧紧地,目光落在女儿泛着青的面上,藏在袖中的右手,用力地攥成了拳。

未央宫,明华池。

虞炟持着玉匙,从小宦高举过头的陶罐之中,舀出麦粉合着香油搓成、红豆粒大小的鱼粮,慢条斯理的洒入了池中。

明媚的日光之下,无数金的、红的、花的锦鲤,密密麻麻地攒簇在一处,大张着嘴巴,精神百倍地争抢着鱼粮。

这一幕显然取悦了虞炟。他露出了符合这个年龄少年身份的灿然笑容,连着洒了几大匙,最后又将那半尺宽的陶罐直接捧了起来,将内中剩下的鱼粮,半点不剩地抛到池中。

池水仿佛在这一瞬间沸腾了。那些锦鲤就似疯了一般,挤着,抢着,没有一条肯让步。

倾刻之间,一条体长将近两米的硕大金鲤,自那密不通风的鲤群之中探出了身子。它奋力拍打着尾鳍,将周边的其他锦鲤驱到一旁,大口一张,先是将浮在水上的成片鱼粮吞了进去,随后又左突右沖,明目张胆地从其他锦鲤口边夺食,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心满意足地沉了下去。

水面再度恢複了平静,在微风与日光下闪着粼粼的金光。

虞炟的唇边挂着笑意,慢慢地转过了身子,对恭谨侍立于身后的焦作说道:

“真的是关格之症,并非中毒?”

“是。”焦作躬身应道:“薛医正亲自验过了,并未发现中毒的迹象。”虞炟的眼神微闪,将手伸入女使捧过来的金盆中,轻轻醮了几下,又取过丝帕擦拭干净,方才再度开口道

“还有多长时间?”

焦作微微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回答道:“按薛医正的说法,辛大娘子便是熬过了今夜,也肯定撑不到明日午时。”

虞炟垂眸沉默了一小会儿,擡眼望向焦作:“这几日,大司马那边,可有什麽动静?”

“皇城司并没发现任何异常。”焦作说着,猛然意识到了什麽,愕然问道:“陛下莫非以为,此事与大司马有关?”

虞炟淡淡一笑:“父皇曾经教导我,天下之事,从不会有什麽巧合。若辛大娘子就这麽死了,大司马就成了最大的受益者。要说他什麽都没有做,朕是不信的。”

“可那辛大娘子,也是大司马的嫡亲外孙女啊!”焦作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不过是个外孙女罢了。”虞炟冷笑着摇了摇头:“他连亲子都能舍弃,还有什麽事做不出来。”

这番推论倒是严丝合缝。焦作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犹豫着开口道:“陛下,若辛大娘子就此仙去,您莫非真的要受大司马挟制,迎娶霍氏女为后?”

虞炟定定地看了他几眼,初时面无表情,渐渐地就咧开了嘴,露出了一口白生生的牙齿。内中左右两侧,各自空了两个牙洞,新的臼齿方才生出了白生生的芽儿,像是雨后刚刚冒出头的笋子。

“朕因辛大娘子身陨而伤怀,暂时无心大婚。”他说道:“左右朕年纪尚幼,便是以此为借口拖上三年两载,也是说得通的。况且,此事除了大司马本人之外,其他人怕是都会乐见其成,说不得还要赞朕情深意重吧?”

洛千淮与星璇一路不停,绕了好几条长廊,越过了三五处池塘花圃,数层殿宇并亭台水阁,好不容易出了相府。

一出门,便见到了停在对面巷口一棵大榕树之下的马车。

虽是双马所拉的四轮马车,但那帷帐用的是墨绿色的松江布,上面没有半点金银纹绣,虽然厚实耐用,但完全不符合大豫公侯显贵之家的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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