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挚去电话机前打电话了。

温婉还是在哭，温乔站在她身边，像是一位冷眼的看客。

“咔哒”一声，温挚将电话机摆回原位。他走来蹲下，替温婉擦着眼泪，安慰着说道：“母亲要过好长一段时间才会回来。温婉在这段时间里就好好听话，行吗？”

“她很快就回来。”

一旁的温乔突然说话，两人同时看向她。

一个是疑惑，另一个则是欢喜。

“温乔？”

温挚拧起眉，压着嗓音喊了一声温乔的名字。

“哥哥，我不说假话。”

温乔，从来不说假话。

温挚愣了愣，像是突然理解了其中意思，转头又看向温婉，笑了笑，“对，我们要相信姐姐。”

就当是，一句安慰的谎话。

温家那些事儿（三）

温婉这几天很不开心，她的脸上像是结满了忧愁心绪，但是她又必须克制自己不会哭出来，特别是那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她想让自己母亲快点回来，所以就整天去缠着那个在自己面前下定了结论的人——温乔。

她并不喜欢这个姐姐。平常与温乔呆在一块的时候，她都不去理她，她很害怕，因为温乔身边总是充斥着各种奇怪诡异的东西。这些东西她描述不出来，也看得不清楚，只是一个人知道并且害怕着，更不敢与别人说。也说不出来。

但所幸，她和古怪的姐姐温乔呆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有些时候，温婉见到温乔的时候还是会莫名的害怕，哪怕是一眼。

她很胆小，总是躲在母亲身后。仿佛这样会让她变得大胆，足够去以迥异的目光打量那个奇怪的姐姐。

母亲是温婉唯一的避风港，所以温婉会抛去害怕，自己跑去问温乔，要到什麽时候母亲才会回来。

温乔也不烦，她总是拿着那支笔在发呆。回过神来就回答说，还要几天。

“几天是多少天？”温婉急迫地问了，她的眸子在微微颤动，不知道是因为什麽导致的。

温乔回答不上来，她不懂什麽具体的数字规律，只知道大概。她的亲生父亲很少拿她当回事，一昧地，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儿子。

“我也不知道。”温乔好看的眉皱了皱，像是在思考什麽，又像是在为难自己，一下一下地掰着手指头，“一天，两天，三天。”她转过头去，一副很认真的模样，眸子却空洞的古怪。

“你能告诉我吗？到底是多少天？”温乔低头，对着手里的日记本发问，上边夹着那支金色钢笔。

温婉实在是不太明白温乔这一连串动作的意义，她更没指望这个姐姐能给自己一个準确的答案。

温婉呆得烦了，自己就走了，留温乔一个人坐在那里。自然而然的，也就断定了今天自己的母亲依旧不会回家这一事实。

小孩子总是这样。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

之后温挚回想起来，那天是1919年7月15日。

天上飘着无边无际的细雨，一根接着一根细长的线，聚在一起，仿佛变成了一副好看的图画。

在温挚看来，那天仿佛与记忆里的某一天重合。因为崩坏的场景在重现，残缺的记忆也在补全，但是却变得过于清晰，以至于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早上。

窗外意外地停了一只黑色的小鸟，清脆悦耳的叫喊声惊动了屋里人。

冗长的走道上，传来了久违的蹬蹬声，记忆里只有家里的女主人会发出的声音。那声音飘蕩在外面，仿佛夜里的游魂。

但现在已然天光大亮。

响声停在房间门口，门被敲了两下，却没有传进声音。

屋里的温挚不由多想出一些怪异且不可能发生的事，脊背发凉，冒出冷汗，喉咙发干，他难受的咽了咽。

“是谁？”

这几天，温挚的精神状态不佳，因为许多事情。现下他觉得是错觉，毕竟自己好几晚没睡过好觉了。

他松了口气，把从里面锁上的门打开。却又在开门的下一刻，冷冷的吓了一跳，瞬间凝住在原地。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精致的梳着长辫子的洋娃娃，逼真的假眼睛木讷地眨了一下，然后又在下一秒落在了主人怀里。

敲门的人是温婉。

与这几天不同，现在的温婉明显很开心。

“哥哥，母亲回来了。”温婉笑弯了眼睛。

温挚一惊，没来得及反应什麽。

七天前，他打电话给母亲那边的亲戚寻问，那人告诉他自己母亲并未回去过。甚至是这些年来，联系见面说话的日子更是少之又少，因此关系又疏离了许多。

女主人是一个高傲的人，她看起来不会是想要麻烦疏离许久的亲戚的人。但男主人又如此说，这两者显然是不成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