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连忙用手帕捂着嘴，可是血不断的流出，直到染红了帕子。

楚月栖手忙脚乱的站起身，心中一片冰凉，棠梨不会被她一句话气死了吧！她……

楚月栖一瞬间有些后悔，也许，她今日不该来。

棠梨疾言厉色道：“不準喊——”

她擦着唇角的血，看着小丫鬟：“今日之事，不準往外说一个字……”

她的心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让她喘不过，等收拾干净，棠梨这才看向楚月栖，有些难以啓齿：“楚姐姐，你方才说……宋公子知道吗？”

楚月栖犹豫了一下，道：“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在谈这个话题……”

棠梨颤抖着手：“楚姐姐，我只有这麽一个想知道的，你就帮帮我，我不想死了还挂念着此事。”

楚月栖声音有些飘忽：“真的有那麽重要吗？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棠梨癡癡一笑，她敲了两下胸口：“我也不想啊……可是有些时候，身不由己，情不由己。我只要一想到，这辈子再也遇不见一个叫宋鹤清的人，便觉得这一世都白活了，没有了色彩，失去了意义。”

楚月栖不敢再多说，只是说了三个字：“他知道。”

并且还被他那个畜生不如的父亲弄破了相，额角上留了一条疤，还是云大夫开的去疤药。

棠梨得了準话，眼神更加空洞。

楚月栖怕出事，索性安慰道：“他也是迫不得已，他不想娶，可他爹非要！他娶她，只是因为父命！无关情爱。”

棠梨眼中的光明明灭灭最后沉澱成一片死寂。

等她们告辞离开，棠梨才对着丫鬟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他那麽坚定的拒绝我，他会幸福。没想到……终究是造化弄人，老天为何不肯偏爱我一次……”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棠梨后面的话散落在风中。

她身体日渐消瘦，江河日下，相思成疾，无药可医。

最美人间四月天，她终究是凋谢在这个温暖的时月。

第 98 章

楚月栖在第二天得知棠梨的死讯, 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很难不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话导致了棠梨的死。

她神色郁郁, 回去时还很难过。

玉澜清开解道：“此事与你无关。错不在你。”

楚月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说, 我前些日子若是不和棠梨说那些话，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慧极必伤, 情深不寿。只有她能放过自己。”

楚月栖道：“我没想到, 她最后还是走上了不归路……”

楚月栖怅然若失。

这段时间她忙的团团转，连自己的事都自顾不暇, 所以也没能帮上她。

玉澜清神情冷淡, 淡淡的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为追寻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付出生命, 他倒不觉得有多麽癡情, 反倒是愚蠢。

棠梨撒手人寰, 倒是苦了她的爹娘, 他们只有棠梨一个女儿, 如今中年丧女, 忒是可怜。她的外祖，封老先生听到噩耗, 一夜间白了双鬓。

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郎, 还在筹备大婚。

玉澜清在一旁冷眼看着，什麽话都没说。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不用他操心。

楚月栖迟疑了一下问道：“宋鹤清的婚期定了吗？”

玉澜清点点头：“下月初十。”

楚月栖的手微微攥紧，心中更多是失落和遗憾。

玉澜清握住楚月栖的手：“好了, 咱们就不去管旁人的事了，我过两天就要上值, 日后恐怕只有休沐日才能有时间陪你了，趁着清閑, 我同你一起走走吧。”

楚月栖点头：“好，你的任职下来了？”

“嗯，和澜安一起留在翰林院。”

世上的悲欢并不相同。

棠家心碎欲绝，宋鹤清那边便迎娶新人。

只是，他脸色苍白，没有半分喜色。

玉澜安见他魂不守舍，忍不住道：“既然木已成舟，你不要为难自己了。”

宋鹤清一口干掉手中的酒，然后立刻拿起酒壶满上：“我只是一直想不明白，我究竟做了什麽，才会天怒人怨，让我落到这个下场。”

他脑海中不期然想起棠梨面对他时的一颦一笑，可到了最后，耳边却只剩下她伤心欲绝的语气。

他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姑娘，怎麽说没就没了。

玉澜安道：“我也不明白，你和花从雪明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宋伯父为什麽非要把你们凑成一对。”

宋鹤清没接话，哼笑一声，又喝了几杯。

他撇开小厮，摇摇晃晃的在月色下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刚走到花园，便听见假山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你喝醉了……宋大哥，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