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栖心中好奇，忍不住来回踱步，也幸好两个院子距离极近，片刻后下人就回来禀报了。

“啓禀小姐，今日并未有客来。”

楚月眉头微微一动：“没有？那是谁在弹琴？”

“这……小人不知，小人再去问问。”

“快去！”

等人走了，楚月栖才后知后觉，玉澜清喜欢弹琴，云景之前在玉家呆了几日，想必也听过几次，也许听着调子欢喜，便弹一弹。

楚月栖这麽一想就想通了，下人回来禀报，果然如此！

楚月栖微微勾唇：“行了，那就没事了，赏。”

“多谢小姐。”

等人走了，楚月栖有些发愣的看着别处，她心中有些奇怪，却说不出有那里奇怪，楚月栖缓缓站起身，站在院中的回廊下，听着不远处飘来的琴音，心中有些怅然。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现实中听到这首曲子。没想到，她没听玉澜清弹这首曲子，云景倒是先一步一饱耳福。

楚月栖有些发愣，突然，心中灵光一闪，仿佛被惊雷击中，身子僵硬，一动不动。

良久，楚月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碧柔，你家公子，可喜欢拜佛？”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出这个问题，可是她的心，早已经给出了答案。

云景是否喜欢拜佛？在扬州三日，云景去了两次寺庙。

玉澜清喜欢拜佛吗？好像，不怎麽喜欢，一直以来，都是她自说自话，觉得玉澜清喜欢。

玉澜清去的次数少之又少。

那麽，这琴曲，还是玉澜清弹给云景听到吗？

楚月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她一把抓住椅子的扶手，手攥的紧紧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多一份力气。

楚月栖的声音空灵飘忽：“碧柔……”

“小姐？”

“我们去找公子，我要去找他……去找他……”

楚月栖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她无比希望，她所有的猜测都是假的，她何德何能，根本承担不起云景那麽沉重的感情……

希望，这一切，是她想多了……

第 81 章

白衣少年身形清瘦, 腰背挺得笔直，他垂眸看琴弦，好像将所有的心神都寄托在琴弦之上, 在此刻, 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

楚月栖站在远处，一时之间竟不敢上前打扰, 她看着几乎和梦境重合的一幕, 忍不住掩面，滚烫的泪水划过眼角, 她伸出大拇指将泪痕擦去, 不愿流露出一丝柔弱。

她水洗一般的眸子就那麽静静的盯着他, 良久, 一曲结束, 云景头也没擡, 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诮：“你来做什麽？又想让我做什麽了？”

楚月栖的心微微一滞, 淡淡的道：“你不想看见我, 是吗？”

云景似笑非笑的开口：“我以为你该有这个自觉。”

楚月栖道：“抱歉，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云景这才缓缓擡起头, 眼神淡漠：“过来。”

楚月栖走了两步, 然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犹豫的看了他一眼, 心中带着几分不安与酸涩：“我……”

云景轻轻扬眉：“我倒是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矜持？开门见山吧，你想说什麽？”

楚月栖张了张嘴, 有些犹豫：“我……很抱歉……”

云景轻轻擡手：“抱歉的话就不必说了，我这些年听过你太多太多的道歉, 早已没有感觉了，你不必在我面前假惺惺的, 有什麽话直说便是，但凡我能做到，便不会拒绝。”

说完又擡眸看了她一眼：“当然，你要听话！”

楚月栖没有接他的话，反倒说起了自己的事：“很久以前，我总是做梦，一场梦，几乎耗尽了我几年的时间，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我并不知那人是谁，只知道，他和你一般，每日最爱在树下抚琴，日日弦音不绝，遇寺庙必入，见神佛必拜，这天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世上有多少寺庙。”

他走过了一座又一座，哪怕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但凡他知道，便会去虔诚祭拜，哪怕穷困潦倒，买不起香火贡品，也必定过去，虔诚地叩上几个头。

起初，楚月栖并不知道为何这人这麽虔诚，她也很想知道，这人求的究竟是什麽，是高官厚禄，还是如花美眷？才会让他如此诚心？

如今看来，并非钱权女色，而是一个根本求不回来的人。

云景猛然站起身，宽大的衣袖不小心拉扯到琴弦，呲啦一声，格外刺耳。

云景满眼震惊的看着她，然后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楚月栖却一动不动，接着道：“我起初以为那个人是我夫君……今日却听到你弹起这首我在梦中听了千百遍的曲子，我想知道，这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