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周经听见了，却没有回答它。

不然怎麽说人类的情感複杂呢，这种东西她就是说了，它大概也是理解不了的。

……

顾陵并不知道李周经究竟是哪一天或者哪一刻会消失，这种不确定就像一把悬在空中的利刃，让他时刻情绪紧绷，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不得盯着她。

又过了两日，顾陵早上醒来，手边是空的，李周经不在床上，只枕边残留了一根长发。

一颗心仿佛突然被高高抛起，那种强烈的让人恐惧的失落感正要发作，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醒了？今天吃三明治怎麽样？”

李周经突然出现在门口，身上穿着围裙，手里拿着铲子，那双大眼睛弯弯的，正笑盈盈看着他，目光温柔如水。

顾陵愣了下，看着她安好站在那里，一颗心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回跳动的频率。

半晌，顾陵淡淡笑了下，“好呀。”

李周经当天似乎心情很好，整个人如窗外的阳光，明媚美好。

她打扮过，化了个漂亮的淡妆，身上穿着件修身的米白色长款冬裙，更衬曲线窈窕，身材玲珑。

顾陵安静看着她，眼神柔和而癡迷。

李周经在他的目光中有些俏皮地转了个圈，笑道，“新买的裙子，好看吗？”

顾陵弯了弯唇，如实道，“好看。”

“好看就行，”李周经走过去伸手搭在他肩上，“今天咱们去约会吧。”

“你想去哪？”顾陵问。

“去游乐园吧。”李周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答应过你的，带他去过的，也要带你去一次，这次选的游乐园可是比上一次那个还大哦。”

在她说出这个地点的时候，悬着的那柄利刃似乎终于落了下来，直直插进了他的胸口。

心口一阵剧痛，他的脸色似乎都白了几分，意识有那麽一瞬间仿佛离开了躯壳，让他痛苦得有些恍惚。

她没有明说，但顾陵什麽都明白了。

然而他什麽都没有说，只是如常般轻轻点了点头，“好。”

顾陵换了衣服，特意打扮过，跟李周经的穿戴很登对，整个人看起来清冷温柔，干净帅气。

两个人到游乐园，照例随着人流去排队坐过山车。

两个人一脸无波澜坐在上面，耳边是高分贝的叫喊声。

从上面下来才后知后觉发现，两个人整个过程都没有出声。

沉默得近乎诡异，平静得不像在玩过山车。

原来心里有了更害怕的事，对这样的低级惊吓真的会没有反应。

两个人牵着手，李周经先觉得不对，强撑着扯了扯嘴角，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哎，顾陵，我们好歹有点童趣好不好？”

正说着，一对年轻情侣一人拿着一个做工精细的文创冰淇淋走过，李周经摇了摇顾陵的胳膊，大眼睛弯了弯，带点撒娇的意味，“顾陵，我要吃那个，你去给我买。”

顾陵沉默看着她，闻言却是下意识收紧了力道，将她的手牵得更牢，“我给你买，我们一起过去。”

李周经笑了下，也将他的手抓紧，“好呀，我要香草味的。”

两个人买了冰淇淋，李周经掏出手机来，依偎在顾陵怀里点开了相机，“顾陵，我们好像都不怎麽喜欢拍照，我们拍点合影吧。”

“嗯。”

顾陵垂目看着她，一双黑眸沉沉，像一个巨大的温柔乡，让人觉得一旦不小心跌进去，便再也出不来了。

李周经不动声色移开目光，面向镜头，扯出一个很甜的笑。

顾陵也很配合，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拿着她买的卡通冰淇淋，歪头看着镜头，眼神柔和深邃。

下午，两个人又一起玩了许多项目，李周经看起来元气满满的样子，拉着顾陵一路玩一路说笑，看起来兴致很高的模样。顾陵也很配合，她说话的时候，他安静看着她，仿佛她的每句话都值得仔细记下放在心里。

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两个人玩完最后一个项目出来，太阳已经落山了，一擡头，天边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红得耀眼，分外绚烂夺目。

巡游的花车浩浩蕩蕩地驶来，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所到之处喜气洋洋一片。顾陵和李周经牵手走在路边，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恩爱情侣。

李周经牵着顾陵，海藻般的发丝被夜风吹起，几缕发丝飘起，打在了顾陵脸上。李周经突然回头看他，笑颜如画，“想不想看烟花？”

她的头发在他指尖滑落，只留下丝丝缕缕的痒意。

顾陵擡头看了眼天色，知道这一天所剩无几。

他任由她牵着他，至于去什麽地方，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