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折下了黑莲花(42)

作者:枕月之


总算是松一口气。

宋怀砚也没多说什麽。他的唇角勾起几分,双眸里晕染上一层淡淡的笑意,而后转过头,认真地听讲。

宁祈鼓着腮帮子,又在心里记了他一笔。

她回过神来,纤细的长指摩挲着桌案上的书册,蹙起秀眉。

幸好幸好,宋怀砚没有看到这些。不过,她的书架上……怎麽会出现这样的书籍?

但眼下,她没功夫思考太多。太傅正在讲学《礼记》,她叹了口气,摊开那两本书册,嘴角却再次一抽。

——剩下的两本书,一本是《诗经》,一本是《春秋》。

独独没有《礼记》。

宁祈:……

出门没看黄历,今天是水逆吗?

裴太傅温醇的声音在大堂悠悠响起。宁祈头皮一麻,下意识地想起自己第一天上课时,慌乱中拿错了书,却被裴太傅点名的场景。

实在是好不尴尬。

如果不是求助于小黑莲,那她简直是在皇宫里社死了。

裴太傅的声音仍在耳边回蕩,令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下意识地侧眸,看向角落里的宋怀砚,却不料少年也适时转头看向她,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俱是微微一怔。

宁祈心底发虚,干干地笑了两声,正欲移开目光,却听少年淡声道:“郡主手边翻开的,是《春秋》,而非《礼记》。郡主是翻错书了呢,还是真的又拿错了呢?”

他指节微蜷,笑吟吟地看着她。

依旧是没有一丝疑惑的语气。

依旧是明知故问。

这小黑莲……是上天派来揭她短的吗?!

自己欲掩埋的一切尴尬之事,似乎都逃不过少年的眼睛。宁祈气闷不已,咬牙道:“拿错了又怎样?我又不要你管。”

说完,她便转过头,不再去看他,顺便还侧了侧身子,将座椅拉得离他更远一些。

宋怀砚注视着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摇头笑道:“那郡主便自求多福吧。”

宁祈没再理会他。

她在手里转玩着狼毫,在心里把宋怀砚怒骂了几百遍。裴太傅在讲着礼记,她左右听不懂,便在摊开的《春秋》上涂涂画画。

有些走神,书页上的墨迹也愈发淩乱起来。一会儿出现一片爱心,一会儿出现一支荷花,一会儿又画上一只王八。

王八……

宁祈顿了顿,笔尖在宣纸上晕开一大滴浓墨。她左手托着腮帮子,狡黠地笑了笑,在那王八之后默默地写上“宋怀砚”三个大字。

写完之后,她心中的气倒顺了一些。

这一下午却也煎熬,不过这次还算幸运,裴太傅未曾点她的名字,她算是侥幸逃过一劫。

她心中还记挂着那本书册的事情。太傅走后,她忙将所有书册拢在怀中,急匆匆地要往外走。

不料角落里的少年忽而起身,叫住了她:“等等。”

宁祈心里咯噔一下。

她感觉有一股凉风自自己身后扫过,紧接着,沉缓的脚步声迫近而来,停在她的面前,挡住她所有去路。

她眼睁睁地看着衆人逐渐离去,须臾之间,堂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宋怀砚的声音擡高了些:“我有一事,想请教郡主。”

宁祈不欲理会他,可是少年身量颀长,肩膀宽阔,渊渟岳峙般地立在她身前,令她找不到一丝逃离的缝隙。

无奈,她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她总觉得他不安好心,却又因那本书册而心虚,便支吾着汗颜道:“嗯……什麽?”

宋怀砚目光垂落,似是在看着她怀中的书册,又像是在盯着她粉嫩的浅荷色裙摆。

他停凝须臾,开口道:“我的貍奴生病了,总是不吃不喝,步伐虚浮,郡主可知是为何?”

宁祈:?

不是吧,猫的事情,干嘛要找她请教诶,她又不是兽医……

真是莫名其妙的。

她皱眉道:“我又不了解这些。你在路边随便问个侍从,应该都比问我强吧。”

宋怀砚微微挑眉:“郡主竟不了解麽?”

宁祈摇头:“我又不养猫,了解这些干什麽?”

宋怀砚忽而噤了声。

他停顿少顷,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少女,温声道:“是我唐突了。”

话这样说着,目光却更幽深了些。

他记得分明。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宫中的一只貍奴生了怪病,衆人手足无措,是她孤身而出,将那貍奴医治好的。

眼下,她不仅在内务府没有选择貍奴,竟还说自己不懂这些。

她究竟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抑或是说,在他重生的这一世,许多事情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连同长宁郡主的性情也完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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