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折下了黑莲花(17)

作者:枕月之


大雪猝然涌入,雷声訇然。

他俯身,捏起她的下颌,轻笑:“宁祈,这辈子,你都休想逃出这里。”

“纵是身死,那也是被孤踩在脚下的骨。”

“啊!”宁祈惊呼一声,猛地在床榻上直起身子,遍身冷汗涔涔,不住地喘着粗气。

由于惊吓过度,她的一张小脸惨白惨白,额间碎发也尽数被薄汗濡湿,淩乱地贴在肌肤上。

听到动静,惜韵赶忙小跑过来,掀起幔帐,瞧见宁祈的模样后更是忧心忡忡:“殿下,您这是怎麽了?”

宁祈闻声看向她,面上仍是惊魂未定。

直到惜韵凑上前来,安抚般地拍着她的背,感受着惜韵掌间的温热,她才有一种脱离梦境、回到现实的实感。

她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望向窗外。

金色的阳光恣意倾泻,洒入殿内,地板之上好似水光波粼。窗前植下的合欢花正灿烈地绽放着,时有花片被微风裹挟,悠悠蕩蕩地拂过窗棂。

——已是日上三竿了。

温暖的阳光令她内心也安稳下来。宁祈深吸一口气,对惜韵笑了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瞧着殿下的神色,婢子便猜是如此,”惜韵为宁祈穿上外衣,而后站起身来恭顺地退后两步,“殿里还备着些上好的鹅梨帐中香,安神助眠甚为有效,我今晚就为殿下点上。”

宁祈还想着梦中事,略有些心不在焉,只轻声应下,嗓音掺了些鼻音:“也好,麻烦啦。”

待惜韵退下,宁祈起身走到窗前,拢了拢外衫,神色难得有些沉肃。

昨晚的噩梦,实在是太过奇怪。

她堪堪穿越到这里,同宋怀砚算不上相熟。虽说她潜意识里是有些怕他,但怎会如梦中一般,二人如此血海深仇的样子?

难道是她穿越之前,二人的往事麽?可她这个长宁郡主也刚来宫中没多少时日,时间是对不上的。况且……宋怀砚自小受尽欺压,怎会如梦中那般锦衣华服,一身雍容的上位者气度?

诡异,太诡异了。

但宁祈不是个心里能装的下事的人。事情想不明白,她也不欲多想,暂时把这一切抛之脑后了。

眼下最要紧的……

宁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不好!她竟睡过了头,若宋成思这时去找那小黑莲的麻烦,可就来不及了!

*

许是夜雨的缘故,虽是酷夏时节,今日天气却难得凉爽,令人身子极为舒展。

宁祈用一根发簪简单绾起长发,早饭都没吃,随意拽了一件水红色的外衣就匆匆往外走,还特意吩咐了惜韵不必跟着。

她气息紊乱,朝着冷宫的方向小跑而去。自毓灵殿至冷宫,一路凄清,半点人影都不见,令她总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她孤身来到冷宫,只见庭院内依旧是一片破败,有几位废弃的宫妃安静地倚在门前,平静如常,并无一丝异样的喧嚣。

难不成……宋成思还没有来麽?

“小玉,你知道宋怀砚的住处在哪吗?”宁祈目光四下逡巡着,传声问道。

提到同宋怀砚有关的事情,环玉相当愿意配合:“就一直往前走,穿过垂花门再往里,最后一间就是啦。”

宁祈没再多说什麽。她对自己小命的爱惜战胜了对宋怀砚的恐惧,急步匆匆便往里赶,脚步停在了宋怀砚的屋舍前。

这是一处极为简陋的偏殿,房檐上的砖瓦已残损不堪,甚至已起不到遮风挡雨的作用。仅有的一扇小窗,窗纸也破损了小半,隐隐可窥见屋内极为朴素的陈设。寒凉的浊水顺着砖瓦缝隙,一滴滴往下掉落。

正值洇润的时节,屋舍周围竟一处绿植也无,尽是些形状怪异的枯木,枝干野蛮地张牙舞爪。

与自己这位郡主的宫殿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直到这一刻,宁祈才有些设身处地地体会到宫人所说的:“这位冷宫里的皇子形同虚设,连奴才都不如”。

也难怪连奴才们都敢肆意欺辱他,连他的生死都不甚在意。住在这荒芜的冷宫,分明与被废弃别无二致。

宁祈抿了抿唇,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她缓过神来,凑上前去,礼貌性地敲了敲屋门:“宋怀砚,你在吗?”

又是良久的沉寂,无人应答。

她试探着擡高声音:“……宋怀砚?”

依旧沉默。

心里着急,宁祈也管不得什麽礼貌不礼貌的,索性直接推门而入,声音听起来气鼓鼓的:“宋怀砚,你怎麽总是不理人呢……”

话还没说完,宁祈却是骤然立在原地,看清屋内之景时,淬骨的冷意从脊背一路窜麻至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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