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是我死忠(32)

作者:一七令


裴元珩知道裴元玺在偷偷打量,所以故意弄出点动静。硕大的宣纸上,逐渐有了山水雏形。裴元珩为了炫技,皴、点、染,各种技.法.轮番上阵,细微之处加入了数不清的细节,但是于总体而言又有了潇洒自如与浑厚流畅之感。

裴元珩的动静很快便吸引到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他们原本乖乖地在旁围观,但是裴元珩的动静着实太大,不少学生便大着胆子凑了上去。一开始他们十分腼腆,挨着太子那一边装作是在看太子。后来实在装不下去了,纷纷走到晋王跟前。

没想到晋王不仅字写得好,画也这般出衆啊……

顾槿安甚至看得有些挪不开眼了。今日这场文会,让他真正明白了什麽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裴元珩会心一笑,想到这里极有可能有裴元玺依仗的丞相候选人,并不觉得自己被打扰,落笔反而更恣意许多。

秦朗总觉得他像只开屏的孔雀。

裴元玺渐渐心生烦躁。他也不明白裴元珩为何忽然这般张扬,明明从前那十多年裴元珩不论多恨他、多提防他,明面上却都装出一副愚钝的模样。直到他被封为太子,裴元珩身上的枷锁似乎骤然断裂,整个人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他终于不再装了。裴元玺虽然知道这就是对方的本性,可每每瞧见属于自己的风光被人夺去,他还是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

这次裴元珩跟自己争的不过是书院文试的魁首,下一回呢?是不是要同他抢朝中大臣,甚至是父皇的注意力?甚至是……储君之位,乃至皇位?越是想得深,心思越是複杂,以至于裴元玺再没办法专注于眼前的画作了。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其实也不短。停笔后,裴元珩二人的画都被支了起来,与其他人挂到了一处。

秦朗钻了过来:“我来瞧瞧!”

说完便停在裴元珩的画上走不动路了,惊叹一声后,嘴上滔滔不绝地夸着自己的好友。

裴元珩擡着下巴,毫不自谦地接下来夸奖。

几十位文人都围了过来,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第二幅炫技之作上,只消看一眼便倒抽了一口凉气。

画上云蒸霞蔚,群峰骤起,古木葱茏,笔法变化无穷,有种飘然绝尘、谲诡幻怪之感。这样的画功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晋王的画与他的字如出一辙,总有种不拘一格的洒脱。而且,晋王来此并未带印章,落款处嚣张地写下了自己的名讳。

果然跟他为人一样嚣张。

反观旁边太子殿下的那幅画,美则美矣,但显得过于刻意。先前郑尚书暗指晋王知道了文题,为此精心设计过,可他们怎麽觉得精心準备过的反而是太子殿下呢?只是这话不好说,他们总不好为了晋王得罪了太子殿下。

秦朗却没有这个顾虑,大大咧咧地道:“要我说,方才作诗与如今作画,魁首都是晋王,尤其是这幅画,晋王若是第二,谁能厚着脸皮说自己是第一,是吧杜山长?”

正在欣赏画卷的杜山长冷不丁地被点名,愣了许久都没应声。他是今日的东道主,这品评的差事推不掉,但是要让他如实评判,杜山长实在做不到,他想着法子敷衍:“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诸位都各有千秋。”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找补,但是裴元玺还是不虞。最近实在是跟裴元珩犯沖,凡是遇到这人,总能让自己下不来台,裴元珩仿佛天生就是来克他的。尽管心里介意得要死,但裴元玺还得维护自己的颜面,面上一派淡然:“无妨,既是来参加文会总要切磋一番高下,权当是玩乐了。”

郑尚书机灵地补充道:“是啊,不过是小小切磋一下,又不是科举,依我看殿下事务繁忙,也从未放在心上过,杜山长随意就是,殿下今日过来不过是为了与诸位友人一叙,并不愿意跟谁争锋。”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裴元珩听来只觉的可笑,警告地剜了一眼郑厌。

郑厌知道晋王恨上了他,可没办法,太子记仇,郑厌别无选择。他开始担心接下来心黑的晋王会如何整他。

顾槿安围观了全程,眼下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什麽想法。太子殿下才名远扬,天下读书人莫不知晓。今日他们这些学生也是得知太子亲至,所以特意寻了机会来拜见。可结果,却让人有些失望。

不论是诗画,还是事后的描补,都让顾槿安觉得太子似乎有些输不起。

给顾槿安留下深刻印象的无疑是晋王,他实在好奇,以晋王在书画上的造诣,究竟是怎麽被传成先前那不堪的模样?难道皇家内斗的抹黑手段已经龌龊至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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