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春雪(重生)(46)

作者:南陆星离


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刚好被来寻她回家的洛以鸣撞见。

他问洛回雪为什麽哭。

看着比自己还弱小的弟弟,洛回雪咽下所有的痛,对他笑着说是因为想娘了。

那夜回去时,洛回雪鼓起勇气去找忙碌的爹爹,委屈地说自己受伤了,想得到洛父的关心。

然而洛父心里只有政务,根本没有儿女,他敷衍地吩咐宋姨娘找大夫看看,便一头脑袋扎紧书房。

上药的时候她一直在哭,怎麽都劝不动,最后惊动奋笔疾书的洛父。

他赶来的第一时间不是安慰,而是冷冰冰的斥责。

“哭有什麽用,该疼还得疼,忍忍就过去了。”

说完又匆匆离开,洛回雪眼里有泪光却再没有哭一声。

盛令辞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弯腰捧起扣在嶙峋怪石上的手腕,垂眸不语。

锦帕雪白,包裹住的柔荑更白,如上好的羊脂玉般温软细腻,然而在每个指尖都散布着零星的赤点,白中透红,犹为刺目。

“还是会疼。”他眼皮轻擡,语气轻柔,像是怕弄疼了掌心之物:“但是你说出来后,我可以想办法缓解你的疼,或者让它不疼。”

洛回雪噙在眼眸中的泪无声地落了下来,手不由自主地往回缩。

盛令辞却牢牢钳住,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你受伤了。”他语气笃定,淡淡扫了眼伤口与怪石,立刻想到什麽:“是那架刺绣屏风?”

洛回雪轻轻嗯了一声。

盛令辞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周身的气息却变冷了几分。

“下次不要这样劳心费神。”他说这话带了六分真心,三分关切,还有一分自己也没察觉的妒意。

盛令辞右手握住她的手腕,左右拿出一瓶药膏,小心轻点在每个指尖,仔细地涂满每一根指头,生怕遗漏哪个。

洛回雪挣扎不过他,索性将头偏开,然而全身的注意力却集中在手上。

瓷器中倾倒出的液体沾上指腹,晕开丝丝凉意,灼热的刺痛感迅速缓解,难忍的伤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

一只手涂完,他拾起另一只,重複涂抹。

丝滑的帕子垫在手背,带着夏日的风笼住手掌,清凉舒爽,一扫胸中闷意。

“好了。”盛令辞放手。

“谢谢您。”洛回雪低头道谢,眼睛始终不敢看他。

盛令辞没有离开,他站在洛回雪面前,垂眸凝视云鬓斜插着的珍珠赤金簪斜,豆大的珍珠与她悬在耳边的耳饰交相辉映。

风一吹,圆润精致的珍珠轻轻摇摆,晃得盛令辞眼晕,生出一种想捏住它的沖动。

她不适合珍珠。

珍珠被蚌关在里面,沉入黑暗孤寂的海底,终年不见天日。

它面世之时,便会被人打磨成饰品锁在金玉之内,永远不得自由。

盛令辞想到洛回雪绣品上的标记,金簪草,结出果实后随风而落的绒伞。

两人都沉默着,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洛回雪的呼吸渐渐变得很轻。

“我还有事,先告退。”

最终她决定先打破这诡异又尴尬的气氛,提裙欲退。

不料盛令辞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无论她往哪里走,面前总是堵着一座大山。

洛回雪彻底明白他还有话说,仰头注视他。

“盛世子……还有何指教?”

她的嘴角不自觉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像极了被欺负的小可怜。

盛令辞忽然就没有那麽气了,单刀直入地问:“你在躲我?”

洛回雪没想到他这样直接,呼吸停滞,心髒狂跳,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难道他发现了自己对他不合礼数的臆想?

有那麽一瞬间吓得差点要失去知觉,浑身血液顷刻凝固,身体僵直,天灵感好似被劈了一道惊雷,把她震在原地。

不对。

洛回雪凝视盛令辞略显严肃的脸。

若真如她所想,盛令辞也该避开她,而非撞上来,还问她为什麽要躲他。

所以他应当没有发现。

“我……”洛回雪的喉咙里像是有什麽东西堵住一样,结结巴巴:“我、我没有。”

盛令辞此刻的心并没有他表现得这样平静。

“你有。”他笃定道:“为什麽,是我哪里冒犯小姐了?”

盛令辞向前微倾,带着压迫感,像是今天一定要得到答案。

两人间的氛围骤然变得紧绷。

洛回雪艰涩地动了动喉咙,眼一闭破罐子破摔道:“我三番五次在您面前失礼,实在是无颜以对。”

每次遇见盛令辞,她总在最狼狈的时候,不是马车受惊,便是自己马虎摔伤。

洛回雪越想越觉得丢脸,他心里会不会觉得她是个鲁莽之人,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端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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