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寂静。

琉华连喊疼都不敢，只强咬着嘴唇，将脸贴紧地面，用头发遮掩神色。

「紫瑛」气得大叫：“都叫你别对她这样粗暴了！这下把人砸晕了吧？你们警察执法都这样暴力的吗？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啊！”她方才想带她逃，其实就是不想客人被警察抓捕影响了生活，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她知道终会有这麽一天，其实不打算逃的。

这话说得风见都愧疚了，他连忙蹲下身去查看黑裙女子的状况。

眼见风见要揭开自己的面具，瞒不过的琉华只好自己站了起来。

周围以为她真的被摔晕的衆人又沉默了一瞬。

“那个……嗨，各位，在这里遇见可真巧啊……哈哈……”她主动摘下了面具，朝着熟人打招呼道。

见到熟悉的面孔，降谷零瞪大眼，足足愣了五秒之久。

“你为什麽会在这里！？”降谷零反应过来后惊怒问道。

“那啥，就是来……喝喝酒。”

降谷零咬牙切齿戳穿她拙劣的借口：“这里是普通喝酒的地方吗？要不你解释下是怎麽进来的？”

“额……”琉华一时间编不出借口。此时脑子迟钝的她也不知该做出什麽反应比较好。

「紫瑛」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听他们一来一回的对话，也猜到了不少，虽然有些不太确定客人和警察的关系，但她还是圆场道：“是我邀请她来的。我觉得她漂亮，想跟她上床，所以带她来喝酒。”而客人面具下的容貌，确实令人惊豔。

降谷零闻言不可置信地看了「紫瑛」一眼，而后又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琉华。

琉华顺势附和道：“大概就是这麽个情况……”

降谷零像是不信，但脸色越来越沉。

眼下还是控住现场比较重要，伊崎这笔账等待会再算。

他从裤子口袋中掏出车钥匙，扔给了琉华，“去车上等我，咱们待会再算账。”而后又脱下了西装外套，往琉华头上就是一扔——

换做往常，这种力道根本撼动不了琉华分毫，但她今天喝了太多酒，又是混着喝的，此时正是上头的时候，当外套盖过来，视线一黑，头一晕，她穿高跟鞋的脚没站稳，“咚”一声又摔到了地上。

“……”「紫瑛」，“你们警官就是这麽对待女士的吗，都说她喝醉了，怎麽这麽不绅士？！”

琉华想哭。怎麽只有才认识不久的「紫瑛」最关心她。

然后酒精上头的琉华就真的委屈哭了。她不过就是想来喝个酒，顺便打探打探情报，她多麽敬业啊，为什麽还要被算账？而且为什麽开开心心喝个酒，会遇上降谷零他们啊？她穿成这样，在各位同事面前脸都要丢没了。刚才还被风见摔了一次，又被降谷推了一次，她浑身都好痛啊……而且为什麽要抓「紫瑛」，她人这麽好……太委屈了……

酒精让琉华脑子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断线了，她刚刚还觉得的确是自己私下偷偷行事有错，但现在偏觉得凭什麽自己这麽努力却还要被责怪，她才没做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好的，她彻底疯了。

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着些有的没的，思绪一下跳跃去这儿，一下跳跃去那儿，虽然脑袋里非常活跃，但面上却只是在默默流着泪，时不时啜泣两声——性格使然，就算醉了，也不会突然性情大变从内敛变外放。

降谷零懵了，他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正哭着的伊崎琉华。

他从未接触过这一面的她，甚至觉得有些陌生。在他的印象里，她绝不脆弱，而且通常只有她宽慰别人的份，从未见过有人安慰她的。

他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没有举动。

只是见风见都打算笨拙地安慰她时，他又忽地觉得有些烦躁。

“啧，真麻烦。”降谷咂舌嫌弃，从她手上拿回车钥匙，又用外套裹住了她的上身，顺便遮住她的脸，将人打横抱起，迈步就朝外走去。

沿途遇到的警察都有意出声询问，降谷零只解释道：“是熟人，来潜入调查的，出了点意外。”

他都这麽说了，自然没人再多问。

将人放入车内副驾后，降谷零给她将座椅调整到了舒适的程度，关门前嘱咐她道：“在车里好好待着，我办完事再送你回去。”

就是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进去。

降谷零还是慎重地锁了车门，车窗留了一条缝。

*****

在车里休息的这段时间，琉华的脑袋昏昏沉沉，时而像陷入沉睡，时而又觉得刚才根本没睡着。

外界的声音模模糊糊，连降谷零喊她到家下车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