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颠(71)

作者:栖风念


姜重山沉声:“男女力量生来悬殊,若男女共染,多由强方牵制,那日看阿眠落水情状便知道,她需要用你的血。若没记错,欲血之疾发作当以六十九日为期,这麽算也没剩几天了。”

宴云笺轻轻点头:“您放心,这些我都牢记于心。期限之前,必早做準备。”

“好。还有……似乎欲血之疾被供血一方有不能碰的膳食?”这一点,姜重山却不是很清楚了。

宴云笺低声道:“不可饮酒。除此之外都无妨。”

姜重山点头。

注视眼前沉稳又坦蕩的人,很久才缓声:“阿笺,欲血之疾状况複杂,我身为父亲,必细心保护阿眠,但许多时候,也需你帮着周全。其实与你讲实话,这等事情若换旁人,我必定断其手脚与舌头锁在家中,只做我女儿的血囊,但是你——”

他顿了顿:“我半生断人无数,我信你。你不要叫我失望。”

这话实在太重了,宴云笺缓了下,掷地有声:“姜姑娘的清白重于我生命之上,与我的信仰等同珍贵。”

姜重山清楚这句话的力量。

但他太年轻了。这句话流露出坚定与决然,也还露出了些别的东西。

他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的同时,却又有另一石悬起。

姜重山上前两步,按住宴云笺肩膀。

素衣下包裹的肌肉结实有力,如他这个人一般,蕴锋刃于无形,城府如山似海,既深且沉,最难掌控。

这好,也不好。

他如一普通父亲般拍拍宴云笺的肩膀,力气不重,话却意味深长:“以后,你也是阿眠的哥哥了,与阿峥没什麽不同,甚至比他还要稳重许多。我知道阿眠的事你必会处理好,亦会照顾爱护她,拿她当亲妹子,不叫她受罪。”

这一次,宴云笺没有答“是”。

薄唇翕动两息,他声音轻,说的是:“我明白。”

……

他们二人从祠堂中出来,穿过庭院,外面小路旁姜行峥和姜眠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竟一直没走。

看见人出来,姜眠“刷”一下站起来:“你们谈完啦?”

见女儿姜重山本能便会含起笑意:“怎麽没回屋歇着?眼看日头要毒了,京城暑气热,莫晒坏了。是在等爹爹麽?”

姜眠还没回答,姜行峥失笑替她说了:“不是,妹妹是有话要与宴云笺说。”他摸摸鼻子,“也不知你们一个两个都有什麽小秘密,只有我没什麽话要与阿笺说。”

姜重山回头看一眼:“哦,那便说吧。”

“嗯……”姜眠瞅着姜重山,眼底漾起浅浅的踌躇笑意。

姜重山懂了:“也要单独说?”

“可以麽?”

姜重山看一眼宴云笺。

倒没什麽不可以,他太通透,太懂分寸了。

“去吧,前面有个凉亭,你们过去慢慢谈。”

姜眠是不拘在哪儿的,只要姜重山不反对就成。进了凉亭,她忙让宴云笺坐下:“刚才我就想问,你的腿不是伤到了骨头吗?怎麽没多休养一阵子,这才几天,这样走路能成吗?”

宴云笺握了一下膝盖:“无碍的,都好了。我筋骨强健,比常人愈合的快。”

姜眠挨着他坐下来,仔细瞅瞅他的腿,又看他胳膊:“骨头能吃劲走路是一码事,那也不觉得疼吗?还是你忍着疼走路做事的?”

宴云笺笑了:“不觉得疼。”

姜眠不太相信:“我能碰一下吗?”她说着就要伸手。

宴云笺立刻起身:“别……不能碰。”

他反应大到让姜眠都有点不好意思——她绝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他断骨情状,他这麽一来,自己就好比强迫素白雪衣的禁欲者破戒一样。

许是他也觉自己反应大,低声解释:“我不是嫌恶你的意思。”

“我又没生气,不用特意解释,”姜眠软声说,“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啊。”宴云笺这人,要是真厌,绝不会是这样一副表情。

但不嫌恶她,那是嫌恶自己了:“你过来坐,我不乱碰你了,别站着腿疼。”

姜眠摸摸头:“我刚才就是着急才说的,说完才想我看了也不懂,还是得请个大夫来。”

“姑娘,这不妥……”

“妥不妥的,你坐下说嘛。”

宴云笺缓慢坐下,离她几寸距离:“我才出来,皇上的人必定还盯着,为我大张旗鼓怕落了口舌。”

他温声道:“别担心,对你,我不会说谎。乌昭和族人体质特殊,你此前见过我愈伤的模样,确实早两天就不疼了。”

要这麽说,姜眠比刚才放心些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那个,宴云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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