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颠(182)

作者:栖风念


宴云笺静静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好。”

姜重山负手站在厅内,看他们两人并肩走进来,“阿眠,方才屋里谈的事情你都听完整了?”

姜眠点头:“听完整了。”

“好,此事紧要,阿眠,你莫再对旁人提起,便是你母亲与大哥,也不知道为好。”

这话就算爹爹不说,她也明白:“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姜重山点点头,看一眼宴云笺。

其实他并未想到此事究竟当如何。心中更清楚这并不是他能左右的,即便他是阿笺的义父,阿笺对他爱重尊敬。

这个孩子,也许可以为他放弃生命,但绝不会为他放弃信仰。

想通这一点,他对宴云笺没有任何可以交代的话,只能看他的意思。

姜重山问:“阿笺,你可要想一想?”

宴云笺点头:“要想一想。”

其实又有什麽可想的呢,想要想一想,静一静的人,分明是他自己。阿笺的信仰与方向,一向都很明确。

****

隔了一天,姜重山再把宴云笺叫到自己面前。

“阿笺,其实我知道,你早就有打算。你只是给我些时间罢了。”

宴云笺微笑:“义父,这个事,乍听很大,但其实您想透了,这也不过是我一个人的事。您不止是我一个人的父亲。”

他把话说的太透,太体贴,连他想说的那一份一并说了。

姜重山沉默很久:“你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

“某些事情上吧。”

“如果我想管呢。”

“义父。”宴云笺道,“您不要管。”

“不是为你,只是为了……”为了什麽?一份正义吗?二十岁的姜重山也许真的会沖上去,因为他看不惯,他嫉恶如仇,最重要的是,他家族凋零,一人命抵全家命。

而现在,有好几条命,个个重抵他一条。

姜重山重新又说:“如果,我想让这界限,划得更明确些呢。”

宴云笺低声道:“以后有需要的话,会的。”

“难怪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实话。”姜重山叹了一句。

大概,原本在他眼中,他们二人的父子之情也许很短暂。

姜重山好久都没说话。他们这样并坐议事已成习惯,从来没有什麽时候,寸尺之余竟让人觉得这般远。

“你决定了,不会改了?”他说,“如果你想回头,我现在就可以把甄如是杀了。从此那些事情,都跟你没关系了。”

姜重山说:“东南的事一了,我们去豔阳州,过几年,给你和阿眠办成亲礼。”

风过静雅,鬓边碎发起了又落。

宴云笺有一瞬间的恍惚。

就像是站在电闪雷鸣大地上,狂风大作,猩红的血流淌成河,刀光剑影,漫天厮杀。回过头去,山清水秀,日光和暖。

没有人拦着他,他向往哪个方向走,都可以。

片刻,宴云笺轻道:“义父,我并非为我一人而活。”

有这一句就够了。

姜重山点头:“好,我明白,不会再问了。但是阿笺……”

他在对方澄净坚韧的目光里,将话说完:“之前说的考虑将阿眠嫁给你的话,不作数了。”



第65章 鹤归华表(四)

***

姜眠自己想了一天, 晚点去了姜重山书房。

那天过后,姜重山将甄如是收押起来,连範氏父子也不知被他安置到哪里, 总之屋里院内一片平静,仿佛什麽都没发生过。

白天见面或在一桌吃饭时,他们父子神色平静, 与过往数个日日夜夜毫无分别。

压着心思到了门口,姜眠问旁边的侍从:“将军在里边吗?”

侍从行礼:“是。”

“可有用过晚膳?”

“不曾。”

门内烛火昏黄,姜眠收回目光:“你们去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饮食。还有……待会儿不要守在门口, 到院外守着,若有人来见,先不要放行。”

左右侍从愣愣对视一眼。

这个时间, 还有什麽人求见?没人敢在这样晚的时辰来打扰将军的清静, 除非是他的家人。可夫人早就歇下了,也就是两位公子了。

虽要求奇怪, 谁也没敢多问:“是,姑娘。”

侍从退下后, 姜眠推门进去。

姜重山坐在桌后看行军图,听见动静擡眼看:“阿眠,这麽晚了还没休息?”

“您不也还没休息麽,”夜里湿凉,他坐在桌后, 对面窗户大敞, 寒风止不住地往里灌。姜眠一面说一面将窗户关上, 取过架子后的披风盖在姜重山身上, 挨着他身边坐下,“不早点睡就罢了, 坐在这里吹冷风。您身体再好,也不是铁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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