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颠(158)

作者:栖风念


宴云笺道:“义父,孩儿特意护住了脸。”

姜重山不由拍他:“闭嘴。还有力气贫。”

宴云笺一阵咳嗽。

姜重山无语凝噎,缩手:“……你小子,还不能碰一下了是吧。”

宴云笺边笑边咳,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孩儿岂敢,只不过望义父看在我可怜份上,别再罚大哥了。”

姜重山嗔他:“回了家就矫情,好了,收收吧,你也不必哄我了。方才阿眠也已求过情,你又这般替阿峥说话,我若再一意孤行,倒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太冷漠无情。”

“话也不能这样讲,您哪有冷漠无情,就是倔强得很。”

姜重山微微瞠目,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宴云笺额头:“臭小子,现在连我都敢编排。你以为你就万事大吉,什麽过都没有了?我是看你伤得重,才没罚你。告诫过你多少遍,不要豁出命去,不要豁出命去——无论为了谁,也不要弃自己于不顾。宣城王用火攻之时,你手里几无胜算,你不该再向前走的。能勉强将阿峥抢回来,那是老天厚待,否则你们俩都得交代在那知不知道。”

宴云笺仰头微笑了下。

这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尽是少年气的恪纯:“哪里豁出命了,义父,我这不是好好的麽。”

“嗯,是,好得很。”

姜重山不轻不重瞪他一眼,也知道他心性,怕是重来一万遍,他也是同样选择。

懒得和他再说。另提道:“阿笺,经此一役,你的军衔——”

“义父。”

宴云笺从未主动打断过姜重山讲话,这一次却破天荒低声抢道:“义父,樊鹰是谁杀的,并不重要。我们与燕夏激战三天三夜,其中大大小小战役无数,樊鹰不过是死在了其中一战中,是在您的统帅下。”

他擡头,清澈干净的暗金眼眸诚恳之极:“义父,击杀樊鹰并非我一人之功,还请您明鑒,您若要为我擢升军衔,孩儿实在忝颜领受。”

这般郑重。姜重山沉默片刻,伸手轻轻拍拍宴云笺肩膀,轻声:“阿笺,你不必顾及阿峥的心情。”

“并非顾及大哥,只是事实罢了。”

“事实?追杀樊鹰,连我都要放弃了,是你主动请命前去,如何便不是你之功劳?”

“义父,若无此前三天三夜交战,樊鹰又怎会如丧家之犬慌忙奔逃,孩儿又怎会得此机会,侥幸得手。”宴云笺声色平稳,一字一句言语清浅,掷地有声。

姜重山问:“照你这麽说,你不认击杀樊鹰是你的功劳,那又是谁的?”

“自然是您的。”

姜重山四下看看。

他真想找个什麽趁手的东西,揍他两下,可目光所及,不是桌椅板凳,就是刀枪棍棒,他挑了一圈,只得作罢。

“你要把我气死是吧?”

宴云笺俊颜苍白,漆黑长眉微挑舒展一笑,微微擡手:“义父,便当是阿笺求您。”

姜重山一时无话。

这个孩子,从来没有求过自己任何事,第一次请求竟是为此。

“就算你这麽说,我也不可能毫无负担将此事安到自己头上,那我成什麽了。”

说来真是啼笑皆非,击杀樊鹰此等头功,他们父子竟推来推去,无人肯认。

姜重山望着宴云笺,明白他心意坚决,绝不更改,就算强加给他,他也不会要。

他摆摆手:“罢了罢了。此事先不急着谈,我这儿还有话问你呢。”

姜重山抿一抿唇,目光上下扫过宴云笺,“方才你刚清醒时干的好事,该不会就当是忘了吧?”

宴云笺眉目一僵。

“嗯?说话。”

“孩儿……没忘。”

忘是不可能忘的,算下来,他有大半年没见阿眠了。思念不仅没有减淡,反而越积越深重压心头。

老天也算厚待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时不时便会梦见阿眠。

是他放肆,在梦中,竟一次次松懈了自制力——可他绝没做过分之举,只是梦境黑甜,他有时会忍不住牵阿眠的手,抚一下她脸颊,除此之外,再无旁的了。

方才……

宴云笺低头,无话可说。

他当是梦。阿眠离自己这样近,还握着自己的手,他浑浑噩噩,竟下意识触碰了她。

宴云笺所有神色都被姜重山尽收眼底:“阿笺,从你进家门的第一日起我便说过,你此后就是阿眠的亲哥哥。我原本以为你听得进去,也收了心思,却不曾想你只是将心思瞒的这般好,连我都被骗了过去。”

宴云笺双手不自觉揪紧身上棉被,看一眼姜重山,缓缓起身,想下地跪下。

“哎——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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