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到与夫君和离前(92)
作者:娓而
指尖触及少女额头,再又折返,与他额前温度比对。
没有发热。
他眉心轻皱。
或是玉胭在宫中遇到什麽事,受了惊。
唤过玉胭几声,她幽幽转醒。
起先,只是睫毛扑动,再是眼眸轻轻拉开。楚存阙没有错过,她睁开眼的剎那,眼底残余的惊悸。
楚存阙指尖颤了颤,心潮如海浪般。
他伸了伸手,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玉胭止住了他,她睁开含着朦胧雾气的双眸,瓮声瓮气问:“回府了?”
楚存阙收回手,“是,你睡着了。”
天还没有彻底暗下去,将军府前已经拉起了灯笼,撩开的车帘后,有微光洩入。楚存阙背着光,他今日身着一袭黑袍,黑袍上,纹路以金丝绣起,玉胭低下眸,便能看见黑袍勾勒出的精壮腰身。
他们离得很近,玉胭甚至感受得到交融的呼吸。
很奇怪,梦里的不安,在听见他的声音,在见到他以后,悉数散去,就好像,潜意识里,玉胭已经将楚存阙当作了可以依靠之人。
但即便如此,玉胭也无法习惯他们现在的距离。
玉t胭撑着身子,往后退了退。
楚存阙也好似意识到什麽,往车外退去。
玉胭抿了下唇,从车内起身。
哪知道,她一个姿势睡了太久,起身时脚底发软,直直往前摔去。
就在玉胭以为她要摔在马车里时,一只大手牢牢扣住她。
楚存阙站在车外,原就五感过人,车内一举一动,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他扣着玉胭手腕,垂眸看着她:“小心。”
玉胭讷讷地点头。
夏日衣物穿得单薄,她的全部心神,都仿佛集在楚存阙扣住她的那只手上。
他的手比她要大许多。
骨节分明,修长如玉,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玉胭还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灼热。
有点痒,玉胭心里想。
她没有挣开,一时也忘了动作。
直至车上悬挂的风铃被晚风吹起,她方才如梦初醒抽回手。
玉胭扶着马车,站稳身,待脚上不那样发软了,才缓缓走下马车。
楚存阙长身立于车下,掌心好似还残余滑软布料微凉的触感。
他微微沉眸,目光追随玉胭,一路从她撩开车帘,再到她走下马车,目光收回。
素月站在一旁,有楚存阙站在身边,她一时心底发怵,见玉胭下了马车,才缓过神来,连忙上前搀扶。
玉胭却摆摆手,叫素月不必搀扶。
玉胭住的院子,跟楚存阙的院子,是两条道,楚存阙大抵是以为两人今夜不会再有什麽交集,一会儿的功夫,玉胭便只能瞧见他的背影。
玉胭忙拎起裙摆,小跑跟上楚存阙的步伐。
楚存阙听见背后细碎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脚步却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再之后,少女喘着气,停在他身旁。
他侧过身,“怎麽了?”
玉胭少有跑动,跑了这一会儿,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又急着跟楚存阙说话,面色胀得通红。
楚存阙眼尾微垂:“慢慢说,不着急。”
晚风拂过,石子小路旁,每隔十步便有灯笼高悬,那灯笼还是玉胭此前买来换上的,趁着晚风,灯笼微微拂动旋转,洒下的光芒也跟着转动,流光溢彩。
石子路两侧,种满花卉绿植,蝉高立在树上,不时发出知了知了的鸣声。
玉胭细微地喘着气,胸口起伏,双手揪着袖口衣料。
她缓了好半晌,在对楚存阙道:“今日进宫,我觉着,陛下确实是想从我口中知道些什麽。”
陛下是天子,对朝臣心有忌惮,诸事过问,旁敲侧击,是常有之事。就如对楚存阙,明面是恩宠有加,但也少不得猜忌。尤其是这几年,楚存阙羽翼渐丰,声望渐长,陛下对他的忌惮,亦与日俱增。
陛下令玉胭进宫,楚存阙不意外。
玉胭近来,与他走得太近。再者玉胭少有接触朝堂风波,算起来,有些不谙世事,这点,楚存阙知道,陛下也知道。
想从她口中知道些什麽,想套她的话,不难,何况是以陛下的深不可测。
玉胭平複了喘息,将今日所见所闻告诉楚存阙:“我将我知道的,都与陛下说了,可陛下,似对我说的,不算满意。”
她咬了咬唇瓣,牙尖抵在殷红的唇上,似乎是觉得不对劲,却又实在想不出哪儿不对,到后来,吞吞吐吐,面露纠结,乌发松散。
鬼使阴差地,楚存阙探出指尖,竟想伸手揉开少女松散的乌发,他压下心思,道:“我知道了。”
玉胭努力回忆今日在殿中的一切,她觉得有不对劲,再回想时,却好像抓不住重点了般,眼前浮现皇帝和蔼的笑,她绞尽脑汁,不知如何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