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车夫。

如果没有林宣叫来暗九暗八，玉胭的车夫，会是将军府上的一个老车夫。只消买通老车夫，让那车夫杀人，玉胭就会坐实因惧怕真相败露而买兇的名声。

而太子的侍卫，在事后，则会将消息迅速传往临州各地，迅速传往京都。

如今，玉胭身边没有太子的人，太子便换了对策，所以那壮汉，才会想激怒暗九，让暗九动手。再不济，即便暗九没动手，将事情闹大，也正合他心意。

脑中诸多思绪，终于在这一瞬，连成了线。





松山

在玉胭到刺史府前, 已有好事者跑去刺史府，将路中所见禀报给了幽州刺史。

是以等玉胭到达的时候，幽州刺史带着两列侍卫, 已等在府门外了。

幽州刺史是个约莫五六十来岁的老者, 胡须泛白, 身形挺立，眼角下拉, 却透出股锐利。

他见到玉胭的马车驶来，也并无谄媚巴结, 立即命侍卫拿下那壮汉。

先前玉胭在衆人面前说幽州刺史有贤明, 不是随口胡诌，早前玉胭就听林宣说，幽州刺史张劲秋为官清正, 不畏强权，铁面无私。

待壮汉被捆进了府, 张劲秋才转向玉胭，略微向玉胭颔首示意, 算是打过招呼，便肃着脸进了院。

临州刺史府不小，张劲秋昨日来时, 将行礼搬进了西院, 楚存阙仍旧住在东院。

暗九暗八将车马停好后，就将玉胭的东西搬进了东院。

东院好几间厢房, 避开楚存阙住的那间不选, 剩下的, 玉胭都可挑选。

都是住的屋子，不过在此小住, 住哪儿都一样，玉胭便随意挑选了一间。

玉胭并不担心壮汉在张劲秋那里搬弄是非，她相信张劲秋能公正判断，只是怕那壮汉自裁，玉胭特叫暗九去将途中之事告诉给了张劲秋。

她在院里先洗了澡，换上身干净衣裳，去了松山。

临州山匪，此前便以松山为据点，如今山上没有山匪，只有一些被山匪抓去的百姓。

——

同时，张劲秋正在审问那壮汉。

张劲秋来临州时日不长，陛下将他暂调至临州，一是管理临州大小事务，二则是清缴山匪。

他虽已接手临州事宜，但仍有许多事，还来不及了解。

山匪之事，他昨日细细盘问过。

只是山上消息，皆被封锁。

山下人不知。

他还来不及上山。

张劲秋昨日因此事，对楚存阙颇有微词。

山上是发生了什麽，需要楚存阙封锁消息？

今日这壮汉，倒是带来山间消息。

也不免令张劲秋想，或许壮汉所言非虚，正是楚存阙伤了无辜者性命，这才要封锁山间消息，更是闹出下落不明这一出。

下落不明了，便能将外人注意从山匪之事上转移，楚存阙也能争取出时间解决问题。

张劲秋坐在堂前，听那壮汉将事情原委道来。

审完，便命人将壮汉看管起来，尤其命人搜走壮汉身上的兇器，谨防其自尽。

张劲秋原还担心事关楚存阙，玉胭或多或少，都会从中阻挠。

但对方出乎意料地坦蕩，倒叫张劲秋对玉胭有了些改观。

张劲秋与玉相曾共事过一段时日，那时候，听玉相提起女儿，言辞间往往多是无奈，便叫张劲秋以为，玉胭性子娇蛮，如今一见，却不尽然。

张劲秋吩咐：“备好车马，上松山去。”

去松山前，张劲秋猜想松山外，定有重兵把手。而且，若楚存阙真有意隐瞒什麽，他怕是会被拦在山脚，连上山都没那样容易。

然到了松山，实况，却令张劲秋讶异。

与他想的，很不一样。

松山下，有侍卫把守，但远远谈不上重兵二字。

隔几十余步才有稀疏几个侍卫。

侍卫不知他身份，起先拦下了他，可在他说出身份后，侍卫便立刻放了行，更有侍卫上前为他带路。

张劲秋满腹困惑。

难不成，楚存阙下落不明，是真的，不是什麽借口？

那为何山上消息少有往下传？

带着疑惑，张劲秋上了山。

山路不好走，有的地方，算得上陡峭。山匪特意选在这里占山为王，看中的，就是这儿陡峭，官兵上山的功夫，已经足够他们钻进山林逃走了。

幽州多平地，张劲秋少有走这样的山路，好几次脚下打滑，多亏侍卫搭把手，他方能顺利上山。

见这侍卫处处帮衬。

张劲秋不免又多出几分好奇。

越过陡t峭之处，地势终于平坦了些。

侍卫回过头对他道：“再往前不远，就是难民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