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这大晚上的，又没有月亮，她就算认的，又该怎麽找过去呢？

而且公交车已经停运了，只怕她走一晚上都走不到地方吧！

真是蠢死了，差点上当！

只得讪讪地笑笑：“我错了，以后她说什麽我都不信了。”

赵丰年翻了个白眼：“缺心眼儿！她自己爸妈都气不过她的所作所为，明说了不认她，你在这里装什麽好人？那两百块你都不应该给！”

叶国泰无奈，只得赔礼道歉：“我错了赵丰年同志！下不为例！”

两口子拉拉扯扯的，干脆回里屋去了。

叶振华也没有理会，一家三口全部装聋作哑。

叶晚晴等了半天，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只得离开了职工楼，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她很迷茫，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麽走。

只能等天亮后去叶国泰的单位门口等着，最后一搏。

她就这麽走着，在夜色中慢慢远行，像个行尸走肉。

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魏明漪。

她是来阻止叶晚晴找叶国泰要香江那边的地址的，因为信封上写的是邱硕的小公寓，以防被人注意到魏明漪在跟豪门邵家来往，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看叶晚晴这个样子，估计是吃瘪了，没要到地址。

那就好，看来叶国泰还有点脑子。

魏明漪松了口气，本打算直接回去，可她听着远处风里传来的咳嗽声，又实在是不落忍，只得一路跟着，一路纠结，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收留叶晚晴一晚。

最终叶晚晴停在了一处废弃的高中门口。

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也只能在这样的地方凑合一晚上了。

这里是当初邱硕流浪时借住的老高中。

教室里破破烂烂，尘网满天飞，她勉强搬了两张桌子，拼凑在一起，捡起地上的旧报纸吹吹，垫着睡觉。

夜里很冷，她本来就在咳嗽，加上她从昨天到现在没有吃一口饭没有喝一口水，很快就发起了高烧。

可惜在这冷清荒凉的废弃高中里，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也许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到时候什麽农场，什麽公社，什麽男人孩子，什麽赔偿责任，全都是一场梦幻泡影。

发烧烧到迷糊的时候，她好像回到了二十一年前的那个初春。

初为人母，却毫无喜悦可言。

等待她的是背叛，是算计，是谋害。

是的，她遭受的这一切与她的女儿无关，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恨屋及乌了。

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卖力的啼哭，吸引母亲的注意力，可是她的女儿却安安静静的在她身边躺着，不哭不闹，像个温顺乖巧的小兔子。

像极了被强.奸之前的她。

可惜，这个女儿越像她，她越是无法接受。

她为过去那个软弱的自己感到恶心，她悔恨，她懊恼，她应该听魏明漪的话去报警，而不是忍着恶心，把孩子生下来，制造更多的悲剧。

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看到恶狼的时候，不该示弱求饶，被恶狼侵犯的时候，不该忍气吞声。

她应该杀了牛进步，杀了他，就没有这些苦难和悲剧，杀了他，她就不需要担心事情败露，自己被人指指点点！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昏睡中的叶晚晴，恍惚间看到了那个面目狰狞的恶魔，她拼命的挥舞着四肢，嘴里喊着：“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牛进步你该死！该死！”

喊道最后，她用力过猛，从课桌上摔了下来。

梦没有醒，恍惚间她好像又坐回了牛进步做了手脚的那辆车子上，车子即将滚下山崖，她不得不跳车求生。

可是她跳不动，她浑身滚烫，痛苦难耐。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逝去的养父母，看到了他们失望又无奈的眼神。

教室外，魏明漪看不下去了，她抹了把眼泪，几步走进，把这个糊涂又凉薄的姐妹背在身上，送她去医院。

运和县人民医院出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机关干部的夫人魏明漪女士，居然深更半夜，亲自背着一个女人过来就医。

医护人员询问患者的名字，魏明漪犹豫半天，最后接过纸笔，写下了叶晚晴三个字。

叶晚晴？

护士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她没有多问，先救人要紧。

第二天早上换班回去，她赶紧问了问她妈妈：“妈，你是不是说，前段时间有人来调查一个叫叶晚晴的女人？”

“是啊，听说她爸爸是老红军，原以为老同志牺牲了，没想到被老乡救了，成了个傻子，前阵子又摔了一跤，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所以他的战友想帮他找到他流落在外的女儿。”护士的妈妈是广西那边的，嫁过来这麽久了，还是带着浓厚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