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管这些的，就好好在上清天待着，一切有我。”沈长谙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亦或是不信她的话。

“或者……或者我们这一世就这样算了，毕竟……我早就不在了，下一世你遇见我时就告诉我全部，我罪孽已清，下一世干干净净……”

可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了。

沈长谙看着她，眼中的忧愁让人心疼。

他好像有些不忍，犹犹豫豫几次，还是选择说出口。

“这次不一样，我们没有下一次了。”

她眼中尽是不解与悲恸。

“什麽意思？”她没发现，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什麽叫没有下一次？”

他忍下心中痛楚，长叹着开口：“我先前让江宁瞒着你，就是怕你负担过重，考虑太多。这一世，我的灵魄已然残缺，我们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轮回是依靠沈长谙的灵魄存在的，他的灵魄残缺，这轮回便无法继续。

这就意味着，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她必须活，否则她和沈长谙都将不複存在。

若是早让她知道这件事，她的生活还会那样无忧无虑吗？

他不想她生活在压力之下，时时刻刻担忧，这样不好受。

可江泠在乎的不是轮回不轮回，她在乎的是他。

“你的灵魄……是怎麽回事？”

好好的灵魄怎麽会残缺。

但一想，这都有迹可循。

还记得她被引魂丝击中时，灵魄离体不稳，也体会过五感渐失的痛苦。

而沈长谙，她有印象，他常常如同瞎了一般，双眼无神，有时喊他，他也好像听不见，中元节那天，他们讨论应声罗剎，沈长谙好像什麽都没听到。

还有几次，最爱说话的他却沉默不语，一言不发，再开口时声音都哑了些。

这些都是五感渐失的症状。

她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可是他这样的存在为什麽会灵魄残缺？

谢洲瀛不会杀他，自然不会取他的灵魄，这世间也鲜少有人能打得过他。

究竟是怎麽回事。

可见沈长谙这样子，他是不会说的。

他总是这样，每次都说不隐瞒，却每次都骗她。

尽管她知道他这样做都是为她好，但她还是会担心，也会生气。

这个大骗子。

果然，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发丝，深深地看着她。

“不要去想这些事，听我的，好好活下去，等我回来自然会和你说清楚的。”

好在他说了会回来，才让她安了心。

“你发誓，一定会平安回来。”她看着沈长谙，心中酸涩不已。

她知道谢洲瀛不会杀沈长谙，但她还是害怕

他比着发誓的手势，比任何时候都要诚恳。

“天地为鑒，神明在上，我一定会平安回来，娶你。”他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总算是笑了一下。

他是真的很想娶她。

“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江泠还没听完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这发的什麽誓！

“若违此誓，就让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做人做鬼，哪也不能去。”她替他说完了最后的誓言。



结发

“好, 做人做鬼都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他重複了一边。

江泠看着他，死死咬着下唇, 隐隐有血丝渗出, 清亮的眸子含泪，尽管心中万般不安不舍，却还是要放手了。

是啊, 他有他自己的考量，只要不会伤害到她，他可以义无反顾地去做任何事。

当时在玉神雪山也是这样, 灵魄说舍弃就舍弃, 没有一丝眷恋。

她怕他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丁允早就被夜浔带着离开了，此处只有他们两人，哀色难掩。

她扑入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泪水夺眶而出, 全落在了他的衣袍上。

“乖，我走后, 每十日给你写一封信, 让夜浔转交, 安心。”沈长谙看她这样, 心中也是万般不舍。

若非此事难了，他也不会兵行险招。

这一回, 他是真的豁出去了。

只是江泠还是他唯一的执念, 毕竟他轮回十数次就是为了她, 怎麽舍得抛下她。

江泠没有说话，执拗地摇着头, 身躯颤抖着，不用看也知道她哭得伤心。

可她不说话，才是真的让他舍不得。

他不敢垂头看她，怕多看一眼，自己就不愿走了。

“我要你留一样东西给我。”江泠哭了不知多久，凤眼都有些红肿，直到呼吸不再颤抖才擡起头。

在那朦胧的泪光下，他看不清她的眼神。

“要什麽？”

只要他有，只要她要，他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