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天道超脱自然，总能够有办法让她起死回生的，可现在却告诉他，救不了。

她无法重生，也入不了轮回，她本就是初生的灵魄，这才是她的第一世，也会变成她的唯一一世了。

才刚开始，就结束了的一生。

她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他感受着寒风擦身而过，白雪落在眼睫，心中也渐渐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若是轮回呢？”

天道笑着说：“方才便说过了，她无法入轮回。”

沈长谙摇头，眼中倒映着一片雪色，一字一句地说。

“不是那种轮回。是重新开始，让她重新走一遍这条路，是这样的轮回。”

把她送回一切还没有发生之前，让她重新开始。

“这样啊……”

“可以。”

这两个字在寒冷的雪山却带着一丝温度，让他麻木的心逐渐有了希望。

还有机会，还能救她。

“但我若是将时间拨回一切发生之前，对其余人太不公平了。”

“不用，哪怕是在梦里，她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就好。”沈长谙本就没奢望这世间为他们改变，他只是想要一个独属于她的美梦，尽管这个梦并不美好，但只要她能活下来，便是最好了。

“我会为你们开辟一个新的轮回，独属于你们二人，就像是一个只有你们存在的梦境一样。但她永远会在你的意识觉醒前走上歧路，而且你不能干涉她的死亡。若她死了，则又进入轮回，你们便重新开始，若你死了，轮回结束，她就算是死了也无法再入轮回。如何？”

这话不难懂。

她的轮回是建立在沈长谙的存在上。

她死，沈长谙活，则可入轮回重新开始，若沈长谙死了，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不会想起其他轮回的记忆吗。”

“是。”

这样一来，能改变一切的只有他了。

“好，那现在开始交易吧，你用什麽来换。”凤凰振翅，天地灵力彙于其周身，散发着圣洁的光。

沈长谙看着这振翅欲飞的凤凰，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我的魂魄。”

寻常人的魂魄在天道眼中微不足道，但他不一样，他是天魔，便有了价值。

这也是他唯一有资格与天道交换的东西了。

“和我所想一样，好。”

凤凰周身金色的灵力化为一条条锁链，破空而出，刺入他的锁骨，缠上他的手脚，那灵力刺入皮肉，剜向灵魄。

自此之后，他便沦为天道的傀儡，不再属于自己。

但他不会后悔，至少他为她求来了轮回。

哪怕这只是神黄鼎赐予他的一场美梦，他也甘之如饴。

情不知所起，待到醒悟时，却追悔莫及。

好在他还有些用，能为她搏一个生的机会。

只可惜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也永远不会知道有他这样一个人存在。

其实也好，人生在世总有诸多不易，她不知道也好，就这样默默看着她，不去打扰，或许她什麽都不知道才会过得更好。

而他，沈长谙，本就是孤身行于世间，早就习惯了。

天道悬下锁链禁锢住他的魂魄，他一向潇洒惯了，这一瞬还有些不适应。

“有一点我要同你说，她罪孽难消，需要以命还债，直到所以因果还清后，她才有资格重新开始。”

这也就是说，她注定不得好死，直到她偿还完一切。那麽最开始的几个轮回都是无法成功的，也不知道要偿还多少世她才能还清。

“所谓的重新开始，包括成仙吗？”他眼中燃起希望，追问着。

“是。”

沈长谙垂眸，心中开始盘算着。

一时寂静无声，只余风t雪怕打着他的衣袍。

“轮回，起。”

伴随着天道的声音，山巅金雾笼罩，将雪地中的二人吞噬，灵魄被纳入虚空，送往了另一个轮回。

而在金光迷雾消散后，凤凰虚影已然不见，那巍峨山巅也只余两具尸骨相拥。

在这苍茫天地间，再也没有这两个人了，而他们长眠雪中，不理会尘世喧嚣，与高山白雪为伴。

顾清疏看着这一切，已是哑然，什麽也说不出，自心到喉，无一处不是痛的。

眼前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这是他的记忆，是他眼中的世界。

原来这才是真相。

所以说，为什麽她明明是初生的灵魄，却有着前世自刎在灵魄上留下的伤痕，为什麽她总能想起一些她死去的场景，为什麽……她会在玉神雪山看到那两具尸骨。

那是她和沈长谙的尸骨。

原来她看到的是他们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