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息野眼皮跳动，当然知道“她”是指谁，他脸色铁青，

“我和皇后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林归远不怕死，继续火上浇油，义正言辞道，“若是真心，就不该将她身边的侍女活活打死，不该将她亲信悉数撤走，还派侍卫看守着她，这和狱中看押的犯人有什麽区别？

她还是当今皇后，你叫文武百官如何看她？往后如何再信服她？我不信这就是男女之情的真心”

“闭嘴！”顾息野怒瞪着他，“我如何行事岂轮到你来指点？别忘了你的身份，不该想的别想，不敢插手的就给我老实呆着，别以为我不会对你怎样！”

林归远也反被激怒，他上前站在他面前，痛心道，“三哥，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沈时卿继续恨你吗？”

顾息野眸若寒冰，周身气压低到可以瞬间冻结他，“滚出去，我事用不着外人操心，你再敢说一个字，别怪我不认之前的情分！”

他这半月来将情绪控制的算是很好了，极少动怒，可现在却忍不住又泛起了狠戾的气息，他恼怒就连林归远也要来指责他，也想看他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理智的弦线绷到极点，一个沈时卿已经让他被折磨的半快脱了半条命，若自己一直当作弟弟来看的林归远也要劝他和离，劝他放开沈时卿，他不敢保证下一秒这御书房内发生什麽。

林归远被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和扭曲吓到，他咽下害怕，抓着他肩膀心疼道

“三哥，你折磨她不就是再折磨自己吗，你若是真心对她，就该让她顺心如意一些，不如就放她出宫走走吧”

“滚！”顾息野怒吼一声，四壁回蕩着他的暴怒

他不留情面地推开他，与他的隔阂感很强，“滚出去，朕命你明日啓程去湖城，不得耽误！”

“来人，将他给我拖出去，不準再踏进宫半步！”

他大呼来屋外的守卫，阴冷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名敌国细作般可恨至极。

林归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眶发酸，“三哥，你这不是真心，你才不懂什麽叫真心！”

顾息野险些就要抽剑去砍他了，幸好无生回来的及时，带着人沖进来将林归远带了下去。

人走后，顾息野呵呵冷笑两声，一股巨大的挫败感袭来，他跌坐在冰凉的地砖上，心内的伤口再次被撕开，血淋淋的带着疼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全天下人嘲笑了，他以为只要自己成了天子就不会有人敢嘲笑他，敢践踏他的尊严，不会再有人像扔狗一样扔掉他

可他还是错了，他还是被扔掉了，就算他发疯强留，卑微求饶，他还是像许多年前一样，在失去母亲和弟弟后，继而被自己的父皇无情扔掉。

御书房内无人敢进，无生持剑立在殿门外守着，陪他站到了深夜。

林归远第二日离开京城，除了林家，再无其他人相送。

金鸾殿上，顾息野依旧冷静理性，甚至杀伐更果决，只是一下朝，退到无人处时，才会看出他颓了不少。

这些时日，他不敢去见沈时卿，却在每一个深夜都念她思她，有时如万箭钻心般疼，他实在忍受不住便会偷偷站在能看清凤仪殿的宫楼上，等着她熄灯，估算着她何时睡熟。

日子难捱，可每日这般，顾息野也找到了一些期盼。

可半月后边境传来急报，再次打破宫中宁静。

苍黄县边关的东奴沉寂多年后再次来犯，扰的此地百姓人心惶惶，苦不堪言。

他本想另派将军前去击退东奴，可苍黄县的军队大多乃是他旧部，昔日曾随他击奴征战，都是立下不少战功的，心高气傲的主儿

当年他击退东奴后领旨回宫，文帝派了现主帅去接他军职，本就不少将士心中不服，认定那人是抢军功

虽有他从中斡旋，令衆将听令，可旧怨难消，加之那主帅本就为人保守，如今更是未战先怯，东奴侵扰至城下方才肯出手，擅守而不敢攻。

东奴似是瞧出这点，更加放肆，分为两队人马白日黑夜不断侵扰，大大消耗了衆将士的精气。

久而久之惹得衆将士心中不满，士气大减，抗敌之热情渐失。

顾息野决意御驾亲征，一则欲鼓舞衆军，壮其锐气，二则誓要一举蕩平贼寇，若不能将其一举击灭，便要再打得他们跪地求饶，十年不敢再来犯。

可这一走时日难料，他心中有牵挂，难以搁下。

走之前那晚，他还是忍不住去了凤仪殿，沈时卿正在将修画的要领编撰成书，她肚子还是不算大，可是已经很明显了

顾息野目光先是落在她脸上，似乎圆润了一些，再落到她肚子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福爬上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