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君(388)
作者:草灯大人
叶薇担心裴君琅受冻,喊他:“小琅快来烤烤火。”
等裴君琅的视线和叶薇对上,郎君眼里的霜雪顷刻间消融,眸光变得温柔许多。
“嗯。”
裴君琅缓步走向叶薇,黑色衣袂被风吹得涌动。
他忍痛练习了二十多天,已经能够丢下木轮椅,独自行走了。
不过裴君琅总喜欢勉强自己,叶薇担心他的身体,还是特地喊白梅家主进宫一趟,为他检查腿骨。
幸好白梅家主说,裴君琅的腿骨无碍,只是多年不曾疏通腿部经脉,走路时可能会时不时生出隐痛。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大碍了。
白梅还给叶薇说了另外一个好消息,从前裴君琅因膝骨经络堵塞之故,习武的功法会对他的心肺造成损伤,反噬会影响寿元。如今他腿骨健全,又习武多年,体格已经适应功法,不会再有性命之虞。
叶薇听到这些,悬了这麽久的心才真正放下来。
她的心里生出一种安心踏实的欣喜,她终于敢相信,她和裴君琅真能拥有一个很长久、很美满的未来。
裴君琅有夜里喝茶的习惯,他取出茶匣,用小勺将敲好的紫笋茶装进茶壶,沏上封存数月的梅花雪水,又摆到炭火通红的风炉上煮沸。
他撩袍,席地而坐,长长的乌发因煮茶的动作而垂落,几缕发勾到叶薇的腕骨,雨水味清淡,撩在女孩儿的雪肤上,冰冰的,痒痒的。
叶薇忍不住摸了一把裴君琅的长发,嗅着他衣上清冽的雪松香,离他又近了几分。
她想到今日的事,忍不住问:“小琅,你为什麽练习骑马?”
裴君琅没有惊讶,他一听便知是长寿告密。
他允许叶薇探听自己的任何事,他不再和她有秘密。
“叶薇,女帝大婚,皇夫应当骑马迎亲。”
裴君琅浓睫微颤,似是不自在,低声说道。
“叶薇,我知你不在意我腿上有疾,允我与你同乘一车。”
“可我,不想让你被人看不起。”
殿外,风雨潇潇,铜铃摇曳。花树被骤雨摧折,落了一地清雅杏花。
殿内,叶薇听到裴君琅浅淡地开口,说出隐藏内心的忧虑与私心。他在竭尽所能给她体面,护她周全。小郎君不茍言笑,成日里板着一张脸,任谁都不知他心中所思。
但他想的其实也很简单,他想如世上所有寻常的夫婿那般,给足妻子颜面,不要让自己沦为世人攻讦叶薇的笑柄。
他不怕旁人如何厌恶、咒骂、唾弃,他唯独害怕叶薇受伤。
叶薇低头,望向白洁地砖上映出的自己,她鼻尖酸酸,眼眶滚烫,隐隐有泪意落下。
她没有说话,只是视线偏离,落到裴君琅赤着的双足。
大殿被扫洒的宫人清洗过,鞋袜都会褪在门槛边的石阶上。
叶薇看着裴君琅白净的脚背,看到他那残留肌肤上的、如同藤蔓一般的燎疤。明明很漂亮,明明一点都不丑陋。
她忽然很想告诉裴君琅,她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嫌他,她想要帮他解开心结。
因此,叶薇倾身,靠近裴君琅。
她离小郎君很近,眼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四目相对,两人近在咫尺。
叶薇轻啓樱唇,对裴君琅说:
“小琅,能不能褪下所有的衣物,让我看看……你腿骨的烫疤。”
139 番外
◎一日三餐(三)◎
有时候, 裴君琅极为佩服叶薇的恣意妄为。
她从来不曾有顾虑,从来不曾有退缩,她想要的, 千方百计也要得到。
譬如, 她两只纤细的藕臂撑在裴君琅膝头左右, 肩膀俯低,白净的下颚微擡。
一双濡过迷蒙雾气的杏眼凝望裴君琅,眼睫毛湿漉漉的,如同花雨缠绵的春夜。
屋外淅沥的雨声, 时而低缓,时而急骤,水珠溅上窗棂与雕花红木门,所有刷了新漆的昂贵木材颜色都变得更深,乌沉沉的, 泥泞泞的, 如同裴君琅眼下的心情。
他任叶薇望着。
与叶薇对视,裴君琅坚硬无比的心, 总会被她那双潋滟水波的眼, 浇灌到湿漉。心髒不由自主下陷, 被雨水浸到柔软。
他不知为何,伸出白皙指节。覆满薄茧的指腹轻撚叶薇的下巴, 在她削瘦的颊骨流连不去。
“叶薇, 你在说什麽?”
小郎君的声音清澄,带着露水的泠泠寒意。他低头的剎那, 松散的乌发如瀑垂落, 细腻的松香涌来, 被春风吹得四处飘散。
炉火的星火渐旺, 暖意烘烤,好闻的香味钻进叶薇的鼻腔。
她的脑袋晕乎乎,醺得有点陶陶然,她被裴君琅那一双清微淡远的凤眸逼视,莫名后颈泛红,男人的眼睛明明那样清湛孤冷,又仿佛能从瞳仁中看到灼烈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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