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今日火葬场了吗(98)
作者:蜜禾
她在哭吗?因为情郎没有缘由的防备?
她是不是生气了?因为他的诋毁和污蔑。他并不是真的瞧不上旧京中的才女,他年少时在山林之中躲躲藏藏,风餐露宿,上哪儿听什麽京城中的才子佳人!他这身白皙皮子还被村民当作过山中妖孽,险些在山神祭奠中被烧死。他哪里知道!
他甚至都没有什麽机会与女子相处。他只记得年少时母亲叫他怜惜妹妹,告诉他女子都是水做的,是娇贵之物,不能言语轻佻,不能唐突冒犯。
他冒犯她了,他并不是...他是有意,可也只为了提醒她而已。她还沉湎在与表哥两情相悦的故梦里,殊不知枕边人已经面目全非,而她身在悬崖边上,随时都能粉身碎骨。
她怎就哭了?
顾菁之胸口像藏了一只上窜下跳的貍奴,正在他的肋骨上摩着锋利的爪子。他心浮气躁,转瞬便从书桌旁站立起来,让书桌在地上划出好大一声响动。
屏风后的倩影一晃,顾菁之余光看到庭院中的暗卫和那哑嬷嬷的目光扫了过来,咬住了口唇,又垂头装作整理桌上的信件,实则整颗心都扑到了屏风后去。
“小表嫂可是厌烦我交浅言深?也罢,就当我多嘴多舌。这世间万物,皆有规则可循,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小表嫂与其做天下人的小菩萨,不如先渡了自己的苦难,保全自己的性命。”
他说着话,将手中关于西南商贾所进献的堪舆图握在手里,就要离开此处了。
他本身就不该逗留太久。表哥对他不设防,即便是书房重地,也可以随意进出,取用密函和折子,随时与表哥共商大事。
可是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表哥信他,不过是因为表哥防着天下人被萧云芷蛊惑,却不认为他会被萧云芷挑动心思。
他已经越界了。
他该离开,可是脚步却比往日踌躇十倍不止,愣是迈不动腿。余光仍然片刻不离屏风后沉默的身影。
她可千万不要哭了。他想。即便他并不是没见过萧云芷落泪。他不明白为何祁弘晟见了萧云芷落泪仍要逼迫,或许表哥还是久居高位,心肠硬许多。
“你愿帮我,我很感激。”
萧云芷的声音幽幽传来,让顾菁之本就跳的飞快的心又挣扎不休,几乎跳出腔子里。
少年的心乱成一团,偏偏自己还浑然不觉,自认冷硬无情道:
“我听不懂小表嫂说什麽。我是表哥的谋士,日后也会为表哥效力。表嫂可莫要与我走得太近,忘了侍奉自己的夫君。”
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不明白,明明他字字句句说的都是实话,是肺腑之言,可偏偏就这麽难说出口,“夫君”两个字,仿佛要了他半条命去。
萧云芷不知自己何时与他走得太近了,但她知道他是友非敌。或许同为武官罪臣之后,对她生了几分怜惜,她自然是领情的。
“我知道了。”
她哑声说道,擡起袖子揩去眼底的潮意,没再多挽留,也没有多奢望什麽。
这本是极好为得体的,可是偏偏这份得体却戳了顾菁之的肺管子,让他呼吸都粗重几分。
原先不是这样的...她是讨好过自己的,在身陷囹圄,未曾失魂的时候,她为他送了一杯茶水,她赞他为民请愿,做的事好事。那时他其实知道她虽然真情实意,但也是想要与他交好,毕竟在这暗无天日的境遇里,没有旁个能帮她了。
他也不会帮她。他不能让表哥难堪,更不能拿自己的性命玩笑。表哥是她的主子,也是他的,伴君如伴虎,表哥这样人,绝对容不得半点儿背叛。
可是如今她不再对他有奢望,希求换得他几分怜惜和帮助,反倒让他心里抓心挠肝似的痒。
他能帮她吗?能帮她什麽?他可以让她在表哥这里更好受些,能教给她怎麽摸準表哥的脉,让表哥放宽缰绳,或许......
他憋着一口气,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临行前留下这麽一句:
“小表嫂照顾好自己便是。”
他又想起那个不知好歹,缠着萧云芷不肯放手的婢女,心中一阵憋闷。
对婢女都如此...为何不多看他一眼呢。婢女能为她做什麽,全然没有他有用处。
*
这夜,祁弘晟深夜才归府,命下人搬来一盆白粉相交的茶花。
“芷儿,你瞧瞧,我把雪融春色从母后宫中搬出来了。你年少时便喜欢母后这支花,总是央求母后剪一支给你簪在发间。”
祁弘晟一把将萧云芷抱在怀中,似乎全然没有察觉她的冷淡和疏离。
“母后的花,我是碰都不能碰一下,回回都被抽肿了手,可是母后却剪秃了半数的茶花,给你做了独一份儿的发饰,你可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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