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猪养你啊(60)
作者:岁无鱼
她被圈在另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唇齿间被喂进煮得软糯的粥,但平日里那条用来品尝滋味的舌头此刻却碍事极了,每一次的呼吸都有些费劲,更别提是要越过舌头将粥水吞咽下去。
她无法判断这餐饭吃了多久,但入口的米粒却一次比一次凉些,到后面,彻彻底底地冷了,那人才终止了这般收效甚微的行为,把她放回被子里。
“冷……”
大抵是米汤将喉间的火压熄了些,她勉强能说得出话了,却也只能拎出这一个字来反複叫唤。
家里可没有多余的御寒装备,蔺师仪只能是把自己那床被褥抱过来,又拿了衣物将可能透风的肩颈空隙都给填上。
“好点没有?”
“冷……”
被被褥包裹着的人仍是不住地打着寒战,分明额头滚烫,却怎麽也感觉不到温暖。
可他总不能把人搬到厨房去烤竈台的火吧?
蔺师仪盯着她良久,最后转身出去,把院里所有的门窗锁死,确保绝不会有人闯进来,这才转悠回来,把门合上,再用桌子抵住。
“我……”蔺师仪挪开目光,耳根子红得快要滴血,分明知道面前人意识模糊,大概率是听不清他的话的,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暂时没想到别的办法,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抱着你。”
“……要是你介意的话,就,等你病好之后打我一顿,我保证不躲也不还手。”
他低眉,宽衣解带。
只着一身单薄的里衣钻进被子里,躺在她的旁边,闭上眼睛,一边平複着自己的呼吸,一边做心理準备——和姑娘同床共枕,这还是第一次。
偏生,还是没事先征得同意的同床共枕,他离平日学的圣贤之道愈发远了。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蔺师仪深切觉得自己这般卑劣行径完全需要去家门口一根麻绳吊死,可边上人却一点察觉不到他的辗转纠结,本能地往温暖的地方靠近,依偎进他的怀里。
柔软纤细的头发就这样探进他毫无防备的脖颈,分明惊起了一点痒意,他却僵直着身子,丝毫不敢动弹,只是放缓了呼吸,垂眸,仔细地看着她的眉眼。
她的眉不是纤细而温婉的,她也向来不是那般善解人意,她总是有些迟钝,做起事来温温吞吞的;亦不是上翘而张扬的,她从未有跋扈之时,她只是内敛坚韧,固执地完成她想达成的目标。
她的眉只是平缓地向下弯去,像缺了角的上弦月,让人想用指尖,将那一点缺憾补上。
他是这麽想的,也是这麽做的,但在即将落下时,食指又一点点地蜷回去,面前的姑娘比上弦月还要冷清,压根儿没瞧出他的衆多心思,是以,他不能逾矩。
虽说更过分的事情都已经做了,但固有的操守还是不能少。
他闭上眼,断了满脑子的旖念,动作轻柔地把人揽怀里,当一个安分守己的火炉。
“你要快点好起来。”
“要是没有楚火落,蔺师仪会很难过、很难过。”
“因为,”他凑近她的耳边,声音低得几乎没有,“楚火落是蔺师仪的心上人。”
“……唯一的心上人。”
032
“这可是你们出头的好机会, 都给我小心伺候着,听到了没?”
女人尖利的声音在前头领路,浓到要让人窒息的脂粉味四处弥漫着,好像是一座无形的囚笼, 外头的灯火通明, 却怎麽也望不到去路。
“无论让哪位爷看上了, 都会有享不尽的福。”
豔丽的纱衣很轻, 却似枷锁般捆住了她的手脚,裹挟着她往前走。
这是,要去哪?
衣香鬓影交叠的路径,入耳是娇媚的嬉笑声, 娇嗔的调笑声, 擡眸, 那珠帘深处, 一具具好看的皮囊被金玉装点着横陈在美人榻上——为什麽不站起来呢?
转头, 正见前方的队伍里,鲜活的人勾唇笑着, 银子做的小锤一寸寸往下砸, 手骨、脊骨、腿骨, 她的笑容却愈发大了, 瘫软成一具烂泥似的空壳, 被拉扯开来, 涂抹上最豔丽的胭脂,成为珠帘后新的皮囊。
拿着银锤的人笑眯眯的, 伸手招呼着下一个人, “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女子都要挨这一遭的, 挨过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就有啦!”
那样,是好日子吗?
大概是吧,那些皮囊都是笑着的,怎麽会不好呢?
她跟着队伍往前挪动着,珠帘后的皮囊也愈发清晰起来,它们实在是好看,明眸皓齿、雪肤花貌,伸长着脖颈哼唱着轻柔的小调,时不时会有些绫罗绸缎走进去,往它们殷红的唇瓣里塞进皎洁的珍珠,那小调便会愈发得悦耳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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