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猪养你啊(55)
作者:岁无鱼
他拧起眉,不由得有些烦闷,“你怎麽就不能做主了?”
她却只觉得莫名其妙, “我怎麽做主?”
“玉娘比我有钱, 和她在一起,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每天担心下一顿的米粮。”
蔺师仪攥着手里的木箸, 深吸一口气,“我说了, 我不在意这些!”
“可是我在意, ”好像一切又倒回至傍晚, 潦草翻过了的篇章, 又被拉出来, 重新书写, “我在意你每天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麻衣, 在意你明明应该拿着刀剑的手, 却跟我一样每天为了生计发愁,我想让你过好一点, 至少,至少比现在好。”
“所以呢?你在意了那麽多,得出来的结果就是把我送出去成亲?”木箸被捏得咯咯作响,几乎要承受不住压力断开来时,被砸在桌上,“嘭”地弹起,而后往周遭滚去,最后自边缘处坠落,惨兮兮地躺在地上。
楚火落被这骤然间的动静吓得一激灵,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麽大的火,往日里这人生气,至多是不愿搭理她罢了,今日却……搞得她像是犯了什麽不可饶恕的大错一般。
可她分明事事都以他为先,凡事都要问过他的意思。
大抵怒火是会蔓延的,轻而易举烧向了楚火落这边,让她的声音也染上了愠色,“我只是回来询问你的意见,你若不愿意,我再去拒绝就是,何必沖我发这麽大的火?”
“若我不愿意?”蔺师仪几乎要被气笑了,仿佛入耳的是什麽荒唐至极的事情,言语间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若我今天点了头,你是不是就要笑着恭贺我新婚了?”
“不然呢?我难道要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拒婚?”
“你还不如那样!”
蔺师仪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这段日子,他所以为的相依为命、两情相悦,原来全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合着从头到尾,他都是在对着个瞎子抛媚眼。
哦,是了,面前人还发誓对他没有非分之想来着。
气到极致,他反倒清醒了些,他在为一块木头没看出他心意而恼羞成怒,完全是自讨苦吃。
“你出——”目光撞见外头深沉的暮色,要出口的话便硬生生压了回去,他自嘲地笑了声,“算了,我出去。”
二人不欢而散。
却从头到尾都没弄清,对方到底是为什麽生气。
蔺师仪踏着夜色出门,按理说,这般心情苦闷的时候应当一醉解千愁,但落魄至今,他全身上下摸不出半个铜板,酒是买不起了,只能灌两口冷风聊以慰藉。
他自觉不是个会为情所困的人,往日里还总笑话那些被姑娘拒绝,找他喝酒哭哭啼啼的朋友,现如今轮到他了,连个能听他哭哭啼啼的人都找不到,还不如他那些朋友呢。
坐在水沟边上,只觉得看什麽都不太顺眼,吊着右胳膊的纱布也嫌碍事,胡乱扯了下来,揉成一团,还是没舍得扔,毕竟洗洗下次还能接着用。
是以,盯着黑漆漆的水面,蔺师仪唯一能做的,就是打水漂。
把脚边无辜的小石子从湿软的泥里抠出来,挨个送去沉塘,沟里的鱼儿本是睡得好好的,却遭此飞来横祸,心惊胆战地在水底仓皇逃窜,无端被迁怒,实属不幸。
“阿稻哥?”
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蔺师仪回头望去,是挎着篮子的柳玉兰。
虽说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什麽,柳玉兰还是将自己的发簪扶得正了些,“我是来摘野板栗的,只是在这转悠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树在哪,阿稻哥能不能带我去找找?”
蔺师仪抓着石子的手顿了一下,很想拒绝,但偏偏他确实是知道那树在哪的,送手中剩余的两三颗碎石一并赴死,他站起身,回答道:“好。”
两人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往前走着,气氛实在有些沉闷,蔺师仪只想尽快了结了这趟差事,拧着眉,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大,走得飞快。
柳玉兰被甩在七八丈开外,拎着裙摆,小跑着跟上,“阿稻哥,你走慢些!”
“嗯,抱歉。”蔺师仪猛然顿住脚步,有些懊恼自己的失礼,两条剑眉现下都快拧成了麻绳,待她追上来,这才继续往前走。只是这回走得要谨慎许多,每在心底默数三个数,腿才往前挪动一次,每步的距离都控制到一致,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规矩得不能再规矩了。
柳玉兰白日去镇上卖帕子,忙到这麽晚才来摘板栗,树下的熟果子早被村里的孩童们捡干净了,还想要板栗,那就只能去肖想树上的了。
柳玉兰擡头看着树上一个个绿色的小刺球,不由得又犯了难,“这下是白来一趟了,这麽高的树,哪里能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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